周晓深深吸了一口家乡的空气，咧嘴笑道：“省城虽然好，可俺心里惦记的还是这里！”
而在人群中，阿岚站得最前，一双眼挤满了柔和的光。她缓步上前：“你，总算回来了。”
“小小！”周晓的声音忽然拔高，惊喜地看到一个小女娃飞奔而来。小小扎进他的怀里，嗓音软软地喊了一句：“爹！”
周晓笑得眼眶发湿，紧紧搂住她，小小又靠在他胸口，小声问：“爹，你，会不会再离开我？”
周晓摸了摸她的头发，哽着声音笑道：“这次，不会了。”
阿岚不远处轻轻咳了一声。人群里有人笑着起哄：“晓哥，阿岚都在这儿等了好几天了，你别装傻哦！”
周晓看了阿岚一眼，见她脸颊绯红，低下头不敢看他，心里竟也一阵暖意。他捏了捏小小的小手，带着笑意回道：“阿岚，咱黑沟子村的女先生，咋舍得让她等久了？”
众人哈哈大笑，阿岚却羞得只想往人堆里钻。
可就在笑声间，人群后头却传来一声尖锐的哼：“哟，这才几天？又把周晓捧到头顶上了？”
这声音如针，引得众人回头。王翠花双手叉腰，脸上满是阴阳怪气。她旁边的小气鬼奎尔多缩了缩脖子，显然不敢附和，但又不敢顶嘴。
赵轩脸色一沉，快步上前冷冷道：“王婶，周晓回来，村里有你献词的份吗？还想找茬来拆台啊？”
王翠花顿了片刻，脸色拉得老长，嘴里嘟囔着什么，最终没敢闹开。
可周晓却微微眯眼，笑意一收，垂下手。不动声色的目光中，却藏着一抹寒意。
周晓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目光冷冷地扫过王翠花，又扫了奎尔多一眼。这一眼扫得两口子心里直打鼓，奎尔多自觉地往后缩了缩，满脸的尴尬和不安。但王翠花却不是省油的灯，咬了咬牙，挺直了腰板，似乎还想继续说点什么。
“王婶。”周晓忽然开了口，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威压，“我回来是给村子做事情的，不是来听谁阴阳怪气的。如果有什么问题，咱明面上讲，别躲躲藏藏的，我最讨厌背后说三道四的那种人。”
村民们顿时“嗡”地围了上来，有些人已经开始低声议论。赵轩更是站到了周晓旁边，双手抱胸，冷笑了一声：“晓哥说得对。有些人啊，平时也不知道忙啥，怎么别人一回来，就成了敢撒泼的‘第一人’了？”
王翠花被这几句话呛得脸通红，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对上周晓那双幽深的眼，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她暗暗咬牙，最终冷哼一声：“谁说三道四了？我懒得跟你计较！”
说罢拉着奎尔多就往外挤，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真是的，有些人啊，仗着自己去了一趟城里就当自己是老爷了。”
周晓冷眼看着他们走远，直到那一抹惹人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人群中，他才慢慢平复了神色。
赵轩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笑道：“别理这种人，咱们村里哪儿都有些这样的人，说得难听，做不了啥正事。今晚队里给你们俩接风洗尘，可别因为这种人坏了兴致。”
周晓点了点头，挤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放心，就她，我才懒得往心里放。”
一旁的阿岚却皱着眉头，小声说道：“周晓，以后还是注意点吧。像王婶这样的人，说话不好听，但一旦闹起来，很可能会往上递事儿……”
“递事儿？”周晓挑了挑眉，声音里带着点揶揄的意味，“能递到哪儿去？再说了，她不是试过了吗？”
阿岚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了之前王翠花举报周晓养狼的事情，忍不住掩嘴一笑：“也是，你这样的人，她压根弄不倒。”
几个村民见气氛缓和下来，也凑过来插科打诨。有人扯着嗓子喊：“晓哥这次回来可不能再跑了啊！队里几个新人都没人带呢，等你回来盼星星盼月亮的！”
周晓笑道：“跑啥跑？这次咋也拴你们黑沟子上了，当心我吃定你们一辈子。”
众人哈哈大笑，几个猎队的青年更是嚷着“谁怕你吃啊”，直闹得气氛热火朝天。
这时，周晓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赵轩，意味深长地问道：“对了，你们怎么知道我俩今天回来？还都赶到村口等着，消息灵通得很呐？”
赵轩一愣，正想开口解释，边上的阿岚却先抢了话：“村里装了电报啊！你这几天没在村里，不知道吧？”她低头抿了抿嘴，像是藏着点小骄傲，又补充道，“大半个月前，村里的一些知青们提了建议，报告送上去很快就批下来了，说到底还多亏了赵轩忙前忙后。”
赵轩摆了摆手，谦虚道：“也没多大的事儿。不过你们回来的事儿，是我们给医院发了电报吧。回电的是医院的医生，好像姓赵，说今天要回来的。”
周晓闻言一怔，心里瞬间豁然开朗。他扭头看了大壮一眼，低声喃喃：“难怪呢，以为凑巧，结果这是咱们都知道了。”
“咋了？”大壮凑过头来，一脸疑问。
周晓摆了摆手，嘴角微微上扬：“没事，大壮，晚上别吐槽饭菜就行，家里的热闹比啥都好。”
周晓把小小抱进怀里，这才腾出空看向阿岚。
“阿岚，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这话是真心实意的。
阿岚脸腾地就红了，慌忙低下头去，声音细细的：“小小很乖，我……我也没做什么。”
村民们呼啦一下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省城的事。
“晓哥，省城是不是到处都是高楼？”
“听说城里人都不用自己打猎？”
周晓笑着摆手：“慢点慢点，一个个来。这趟出去，稀奇事儿可真不少。”
他捡着省城里那些新鲜事儿讲，什么从没见过的铁疙瘩能在天上飞，还有市场里那些弯弯绕绕，怎么跟人讨价还价，又是怎么靠着朋友帮忙才没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