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听见王翠花的声音就知道她没憋什么好屁,从远处走来脚步不紧不慢。
眼看周晓扫了一眼王翠花,语气里透着讥讽:“哟,翠花婶,怎么又在这儿嚷嚷?白狼吓着你了?可它可没你嗓门大。”
王翠花被噎得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指着白狼声音哆嗦着说:“你这破狼!迟早害死人,还夜校装什么正经人啊?我呸!不就是想骗村里人给你卖命?”
周晓懒得和她争辩,朝白狼打了个手势。
白狼低吼一声,缓缓退到他身后绿眼睛死死盯着王翠花似乎随时准备扑上去。
王翠花吓得后退两步,嘴里还在叽里咕噜的说着但是不敢再大声嚷嚷。
“翠花婶嘴上积点德。”周晓冷冷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他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夜校的课本得整理,明天还得教孩子们认几个新字哪有时间和她在这儿争论。
身后王翠花的骂声渐渐变小,虽然她心里不甘却也因为白狼的威慑而不敢再继续只好气呼呼地离开。
到了晚上的时候黑沟子村的空地上点起了几盏昏黄的油灯。
孩子们围成一圈个个裹着破棉袄,冻得小脸通红眼巴巴地看着阿岚。
阿岚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的书讲得眉飞色舞:“……这只小猴子啊,聪明得跟咱们村的大壮似的愣是把老虎给耍得团团转!”
孩子们哄笑起来大壮挠了挠头憨憨地说:“阿岚老师,俺可没那猴子聪明!”
周晓站在一旁,抱着胳膊嘴角微微上扬。
他瞥了一眼人群发现小花也来了,缩在角落里怀里紧紧抱着个破布包,像是怕谁抢走似的。
他走过去低声问:“小花,书带来了?”
小花点点头,小心翼翼地从布包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课本递给他:“叔,这是我偷拿的……别让我娘知道。”
周晓接过书,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放心,叔给你兜着。”
课堂气氛热闹孩子们的笑声此起彼伏。
白狼懒洋洋地趴在空地边,偶尔抬起头扫一眼四周。
村里有些闲汉本想凑过来闹事,可一见白狼那双绿幽幽的眼睛立马缩了回去。
然而好景不长。
就在阿岚讲到一半时,空地外传来一阵吵嚷声。
周晓皱眉抬头,只见王翠花和李芬芳带着几个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王翠花叉着腰,嗓门大得能掀翻屋顶:“姓周的!你这夜校是啥玩意儿?教些没用的破玩意儿耽误孩子们干活!今儿我非砸了你这破摊子!”
李芬芳在一旁尖声附和:“就是!我们家三强说了你教的那些字儿,屁用没有!还不如让他上山捡柴去!”
孩子们吓得缩成一团,阿岚脸色一白手里的书差点掉到地上。
周晓眯起眼睛,缓缓站起身挡在阿岚和孩子们前面。他冷冷一笑目光直视王翠花:“翠花婶,芬芳嫂砸摊子?行啊先问问我这拳头答不答应。”
王翠花一愣,被他眼神一瞪气势弱了不少但嘴上依然硬着:“你……你敢威胁我?我还怕你不成?村里人都在这儿看着呢!”
身后的几个妇女也跟着起哄七嘴八舌地嚷:“就是!夜校有啥用?教些花里胡哨的饿肚子的时候能当饭吃?”
周晓刚想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吼。白狼不知啥时候站了起来,毛发炸开喉咙里发出阵阵低鸣。
人群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连王翠花都腿一软差点摔倒。
“都给我闭嘴!”一声怒喝从人群外传来。
众人扭头一看,是村长老赵和林校长快步走了过来。
老赵满脸怒气,指着王翠花骂道:“王翠花,你又在这儿胡搅蛮缠啥?夜校是村里定下来的事儿,你在这儿闹,存心给村里添乱?”
林校长推了推眼镜威严的说:“翠花,李嫂,孩子们学点知识,有啥不好?你们在这儿闹耽误的是孩子们的将来!”
王翠花被说得哑口无言脸涨得跟猪肝似的。
她还想辩解几句,但瞥了眼白狼终究没敢吱声。
李芬芳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嘀咕:“算了,翠花,咱先回去……”
一群人灰溜溜地走了,空地上又恢复了安静。
孩子们松了口气,重新围到阿岚身边,催着她继续讲故事。
周晓看了眼阿岚,注意到她眼底闪过的担忧。
他走过去,低声说:“别怕,有我在。”
阿岚咬了咬唇,脸颊微微泛红,轻轻点了点头:“晓哥,我知道……就是,翠花她们老这样,我怕孩子们……”
“怕啥?”周晓咧嘴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有白狼在,谁敢来捣乱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阿岚被他逗得扑哧一笑眼底的担忧淡了几分。
她低头整理手里的书手指却不小心碰到周晓的手。
两人同时一愣阿岚的脸刷地红了,赶紧把手缩回去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去给孩子们讲课了!”
周晓瞅着她跑开的背影,嘴角勾了勾,心口那块地儿却莫名地发烫。
他甩甩头,弯腰想去收拾散落的课本。
“呜……”
脚边的白狼喉咙里滚过一声闷响。
周晓动作一顿抬眼看去。
白狼耳朵立着面朝着黑漆漆的村口,浑身的毛有点炸透着股说不出的警觉劲儿。
“咋了?”周晓压低声音,一股念头顺着白狼警惕的方向探了过去。
周晓心头跟着白狼那声低吼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顺着白狼示警的方向望过去。
村口那边黑咕隆咚的,几道人影在那儿晃荡,贼头贼脑地凑在一块儿也不晓得在捣鼓啥。
那股子鬼祟劲儿隔着老远都让人不舒坦。
周晓脸上没什么表情腮帮子却咬紧了。
王翠花那几个长舌妇果然没安好心。
他伸手,在白狼颈后又硬又密的毛上顺了顺,声音压得极低,像淬了冰碴子:“老实等着。手脚不干净,就剁了喂你。”
接下来几天夜校外面倒是风平浪静。
土坯房里的人气一天比一天旺,孩子们叽叽喳喳把屋子塞得满满当当。
窗户外面也热闹,几个闲汉甚至有拄着拐棍的老头儿,都揣着手,伸长脖子往里瞅竖着耳朵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