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湖上，方辰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结印。
湖面上的血气浓得能拧出水来，站在这里，就像整个人被塞进了一锅滚烫的血汤里，连呼吸都带着腥甜的味道。
换个人来，估计早就被这浓烈的怨气冲得精神错乱、当场疯癫，掉到血湖里成为新的养料。
但方辰前世有成熟的铸丹经验，所以他打算这次玩个大的。
别的修士铸丹，是在丹田里慢慢凝练。
方辰打算直接用这整片血湖当炼丹炉，自己当炉底的火，一口气搞出一颗血丹！
方辰咧嘴一笑，眼神透着一股疯子才有的自信。
“开始吧！以血湖为大炉，自己为小炉，熬颗金丹出来！”
方辰盘膝坐下，手指一动，催动【血魔炼心法】。
轰！
整个血湖像炸锅一样，湖面血水猛地翻滚，血浪滔天，腥气冲天而起，空气都染上了一层妖异的红光！
湖底的怨魂瞬间被惊动了！
数百只魔影、狰狞鬼脸哗啦啦地冒出来，个个面目扭曲，眼神狰狞，一张比一张丑，一只比一只嚣张，张牙舞爪地朝方辰猛扑过来。
“杀啊啊啊啊啊——！”
“滚出我们的血湖！！”
“受死吧！你个吸血的混蛋！”
方辰连眼皮都没抬，甚至还在吐槽：
“……这里是不是光线太暗了？你们脸怎么长得一个比一个离谱？”
“还是说湖底压力太大，给你们脸挤变形了？”
怨魂们顿时暴怒，嘶吼着冲得更猛了。
方辰嘴上客气，手上可不客气，变换结印，“血魔炼心法——吞魂！”
轰！
一个大的漩涡出现，把所有扑上来的鬼魂一口吞了进去。
方辰盘坐在漩涡正中心，闭着眼睛，脸色平静，像老僧入定。
但他身后的血气却狂暴如海，隐隐浮现出一尊恐怖的血魔虚影！
那血魔张开大口。
“唰！”
所有怨魂惨叫着，被吸成一缕缕燃烧的血气，全被吞进了方辰的识海！
刹那间，方辰的神魂仿佛被扔进了炼狱，火烧火燎，撕裂般的剧痛直冲脑门，痛得他眼前一黑，差点没直接原地去世。
“槽……这玩意果然还是这么折磨人。”
方辰咬紧牙关，忍住没发出男人不能发出的声音，硬生生撑住，强行稳住神魂，让燃烧的血气彻底渗透魂魄，进行最彻底的淬炼！
但其他怨魂可不会放过这机会，见他神魂不稳，立刻蜂拥而上，想趁他虚弱时把他直接拉进湖底，变成湖里的下一个冤种！
可惜，方辰根本不慌！
他的漩涡变得更大更猛，一口气把所有怨魂全卷了进去，化作炼制【血魔金丹】的养料！
等过了两个小时，当血气足够浓厚，金丹才算正式入炉。
“来吧，血魔金丹，给老子搞快点！”方辰大喊。
他体内的精血开始狂涌，被一股可怕的力量撕扯着，往丹田聚拢，形成了个圆球。
越压越紧，温度也越来越高。
方辰能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这股力量烤熟了，骨骼里甚至都传来了噼里啪啦的炸裂声。
“……真疼，感觉像几百次姨妈一起来了。”方辰整个人都快裂开了。
但他死咬着牙，一寸一寸地压缩血气，疯狂淬炼金丹，直到最终——
砰！
一股沉闷的脉动从方辰丹田炸开。
一颗通体血红、散发着妖异光芒的血魔金丹，眼看就要彻底成型。
方辰刚想装个逼，喊一句， “一颗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但异变突生！
轰隆！
方辰快成型的【血魔金丹】，就像捅了马蜂窝。
比之前多几百倍的怨魂、血雾、诡异身影，一窝蜂地从湖底窜了出来，鬼哭狼嚎地朝方辰猛扑过来！
“你夺了我们的血气！”
“你炼的是魔丹，你也是魔鬼！”
“一起下去吧！让你也变成湖里的一部分！！”
数不清的黑影冲进方辰体内。
他神魂猛地一震，眼前轰地一下陷入黑暗，无数恐怖画面疯狂涌现——
无边无际的血海，无数魂魄在里面凄厉惨叫，脸色狰狞，死死拽住他，把他往湖底拖。
方辰思维有些错乱，眼神变得猩红！
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杀光所有人，吞噬血气，杀，杀，杀！
他……要疯了！
“这次的量有点大啊，已经吃不下了。”方辰苦笑。
他低估了这片血湖的底线，甚至可以说，这片血湖没有底线。
湖底那些怨魂就像开了外挂一样，怎么吸都吸不完，怎么杀都杀不完，一茬接一茬地往上冲，拼命往他身上钻。
“栽了....”方辰叹了一句。
就在这时，方辰的识海深处，忽然浮现出一缕温暖的光芒。
金色的，柔和而绵长，就像是有人在他面前低声祈祷。
“娃子啊，你一定要好好的。”
……这声音？
方辰想到是秦志妈。
那个老妇人，正一边烧香，一边对着自己的木雕念叨：“方辰是个好孩子，以后是天上的仙人，是华国的守护神……一定要平平安安……”
这是香火的气息。
秦志妈因为他救了秦志，便偷偷刻了个方辰的小木雕，天天在家里供着，还特意去庙里请了香火，每天烧香上供，嘴里念叨着各种夸张又离谱的祝福。
这缕香火气息在方辰的识海里。
不显眼，不霸道，甚至有点微不足道，但就在这一刻，它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就像一个锚点，死死锚住了他的魂魄。
让他从疯狂的边缘，活生生拽了回来
方辰脑子清醒了，眼神瞬间锐利。
他低头一看，自己体内那些血色诡异正鬼鬼祟祟地往识海深处爬，试图趁他没反应过来钻进去。
一群小老六。
方辰冷哼一声。
“呼——”
他身后的血魔虚影猛地张开大嘴，像个吸尘器一样狠狠一吸。
所有血色诡异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吞了个干干净净，连个血泡都没剩。
方辰一屁股坐在血湖上，低头看着自己丹田里那个快要成型的圆球。
现在，他的神识前所未有的清明，只要再吞几口血气，【血魔金丹】就能彻底成型。
可方辰却没有急着动手，反而沉默了下来。
因为那股香火气息……
那道微弱的金光，依旧温暖地缠绕在他识海深处，跟他的血气混在一起。
这是另一条修炼道路，香火神道。
方辰没想到自己一个魔修，这一世也有香火供奉了。
这缕香火确实救了他，要不是秦志妈天天在家念叨着“方辰保平安”，这会儿他可能已经彻底疯了。
他很感谢秦志妈。
问题也来了——
香火气息和他的血气掺一起了。
【血魔金丹】本该是纯粹的血道，可现在被掺了一股别的味道。
如果把炼金丹就像熬火锅。
血魔金丹，本该是一锅纯血煮肉的霸道红汤，滚烫、霸道、横冲直撞！
可香火神道的加入，硬生生往里面倒了一勺素斋清汤，搞得不上不下，属性都变味了。
金丹讲究的是大道唯一，如果掺杂不纯，不是变强，而是直接战力打骨折。
有些小说里的天才，可以四五条大道一起修炼。
方辰有【入微】的技能，或许也可以。
但方辰很清楚，自己现在情况压根不一样。
他修血道，血道就像是一条又粗又壮的大腿，能扛能打，跑得贼快。
可这香火神道，只有秦志妈一个人在供奉……它甚至连腿都算不上，顶多就是挂在大腿上的一根细毛线。
如果让香火神道当另一条腿，那根本没法走路！
除非香火神道能长得和血道一样粗壮。
“唉……这就是传说中的‘命运的整活’吧。”方辰叹了口气，苦笑着摇摇头。
这一饮一啄，因果谁说得清呢？
他一步跨上岸，收了功法，把体内的血气暂时稳住。
金丹，不能再凝了。
香火气息还没处理好，强行结丹，大概率在金丹期实力垫底。
更要命的是，他现在的状态，怎么说呢……
就像是嗓子里卡了一块坚果壳，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硌得慌。
如果找不到办法解决，他就得一直这样，进不得，退不得，夹在半道上难受得要死。
他低头看着自己丹田里那颗半生不熟、血红色带金纹的奇怪金丹，忍不住摸着下巴思考。
这到底算什么境界呢？
金丹不到，筑基不算，就夹在中间。
他想了想，最终拍板：“行吧，就叫【虚丹期】吧。”
另外.....
方辰看着只用了一半量的血湖。
有件事情，在突破的时候就很在意了。
“起！”方辰心念一动，手指轻轻一勾。
整个血湖的血水剧烈翻腾，在他的控制下，慢慢悬浮而起，化作一个巨大的血球升空。
血水下面，湖底终于显露出来。
就在湖底中央，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静静地躺在那里。
“果然……下面藏着东西。”方辰眯起眼睛。
洞口被阵法遮掩，哪怕站在这里，也得靠他那勉勉强强的‘虚丹期’神识才能感知到一点异常。
“看来这个洞口……不是一般人能发现的。” 方辰没有着急，他盯着那黑洞洞的入口，试探性地放出一缕神识探进去。
下一秒——
“嗖！” 神识就被吞掉了。
就像一滴水落进黑洞里，连个涟漪都没翻起来，直接蒸发。
方辰眉头一跳， “……好家伙，这里面是直接吃人的吗？”
“这到底通向哪？”他站在洞口边，摸着下巴琢磨。
然后……他果断一甩手，把悬空的血湖水倒了回去。
“这谁敢下去看啊？”
血水重新灌回湖底，黑洞又被血水掩盖。
方老师虽然超勇，但方老师不喜欢作死。
另外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想到这，方辰懒得再管这个黑洞，脚下一踏，整个人化作一道血光消失了。
洞里。
……
血湖恢复了平静，安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十多分钟后。
“咕噜噜……”血水突然翻腾起来，一圈圈诡异的涟漪向外扩散。
紧接着，湖底“咕咚”一声，冒出了两个黑影。
“噗哈——！”两个浑身雪白、满是鳞片的怪物从血水里钻了出来。
它们身形魁梧，模样像直立行走的蜥蜴，脑袋上长着狰狞的角，眼睛泛着淡淡的红光。
一胖一瘦。
胖的那个肚子圆滚滚的，鳞片上还沾着点血水，顶着一颗大光头，活像个剃了头的彪形大汉。
瘦的那只，身形精瘦，鳞片紧贴着骨头，脸上带着一股凶狠劲儿，一看就比胖的要精明不少。
胖蜥蜴抹了把脸上的水，甩了甩手，粗嗓子抱怨道：
“槽！那小子怎么没进洞？我特么都多少年没尝过修士的味儿了！”
说着，他还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砸吧砸吧嘴，一脸惋惜。
但如果方辰在这，恐怕会大吃一惊。
这胖蜥蜴身上的气息，竟然跟他前世的修为相差无几！
金丹巅峰！
不过，还没等他惋惜完——
“啪！！”
瘦蜥蜴直接一巴掌呼在胖蜥蜴脑袋上，打得他整个头都往下一缩，差点没扎回血湖里。
“闭嘴！他拿了功法，就是主上要的人。”
“你丫还想吃？吃你大爷！他敢进洞，我们也要把他送回去！”
瘦蜥蜴骂骂咧咧地瞪了胖的一眼，满脸的“不长脑子”。
他身上的气息比胖的更强！
这是.....元婴境界！
胖蜥蜴捂着脑袋，龇牙咧嘴：“嘶——你丫下手能不能轻点？打得老子头都要秃了……”
瘦蜥蜴翻了个白眼：“你丫本来就光头，怕个屁。”
胖蜥蜴想了想，摸了摸脑袋，发现自己确实没头发，“……你说得好像挺有道理。”
瘦蜥蜴懒得理这憨货。
胖蜥蜴抹了把脸上的血水，甩了甩手，又看了看血湖外的光，忍不住问：“诶，老瘦，主上让我们去外面赶一个修士来这血湖上拿功法，我们还要去吗？”
“功法都被拿走了，还赶个屁。”
胖蜥蜴皱着眉头：“可主上的任务咱还没完成啊，不把人赶过来，这活就没干完，这不是对主上的不敬吗？”
瘦蜥蜴不耐烦地啐了一口：“你赶个人过来，这里没功法给他拿，这任务不也还是没完成？”
胖蜥蜴挠了挠自己光秃秃的脑袋，想了一会儿，猛地一拍大腿：“那咋办？不去做任务，老子浑身难受！”
他可是最佳员工，一想到有烂尾的活，就浑身难受。
瘦蜥蜴盯着他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叹了口气，带着一副过来人的架势，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胖蜥蜴的肩膀。
“听着，兄弟，领导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
胖蜥蜴眨巴着小红眼，一脸懵逼：“……啊？”
“已经来了个人，也拿走了功法，结果对上了就行了，别老给自己加活，累不累啊。”
干活已经够累了，还要碰到你这种卷王。
胖蜥蜴点了点头，有点可惜的看着外面。
瘦蜥蜴看了眼，嗤笑一笑，“我看你就是地下呆久了，想去外面耍一圈。”
胖蜥蜴有些不好意思。
“洞外面有什么好玩的，都是老去的世界。”瘦蜥蜴看不上，“等到元婴级别的秘境开启，我们能去真正的外面的世界，那才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