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跟着萧城主拐入一处庭院,先窜入鼻尖的是阵阵浓郁的药香味,廊檐上,一位瘦弱的女子靠在花廊的圆柱边,眼神呆呆的望着前方。
倾城望向那女子,阳光下,她的小脸格外的白皙,几乎看不到血色,是那种病态的苍白,整个人看起来羸弱不堪,是很典型的病美人。
萧城主见状,皱起俊眉,从侍女手里拿过披风,走过去轻轻的披在她身上。
“外面风大,怎么不在屋里躺着。”有些无奈,但又不忍责备,只能轻轻的说道。
“不想躺着了,想出来透透气。”女子的声音很轻,慢慢的靠在男子的胸膛上。
“这位是?”女子看到一旁站着的倾城,好奇的问道。
“夫人,我是大夫,来给夫人瞧瞧。”倾城出声回应。
“那有劳大夫了,夫君,抱我进去吧。”女子还是一脸温和的笑,并没有抗拒。其实她自己的身体,她最清楚不过了,再怎么看,也是徒劳,只不过是不想拂了夫君的希望而已。
寝室内,倾城坐在床前,认真的给她把脉,近距离打量着她,才发现修长的手指泛着淡淡的青黑,脸色苍白,微陷的眼窝内,眼睑微微泛黄。良久,倾城才放下她的玉手,眉头紧皱。
“霍姑娘,我夫人的病如何?可有办法?”萧城主上前问道。
倾城也毫不顾忌的说道:“夫人这身体不像是病,像是中毒。”
两人一愣,看过的大夫何其多,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开点药,吊着一口气而已,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是中毒。
半年前,朝廷派遣官员到这西北城任地方官,但却是位贪官,他本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那贪官却贪得无厌,百姓苦不堪言,他才会惩戒贪官,怎知道,贪官怕他堵了财路,才会对他起了杀心,竟要毒害他,只是阴差阳错之下,却伤了他的夫人,一怒之下,他把贪官斩杀,百姓为保护他不被朝廷问罪,才会封城自立。
这半年,本就绝望了,但倾城的话却又给了他们希望,有些激动的看着倾城,“可有办法医治?”
倾城摇头,“夫人体内的毒素早已深入骨髓,太晚了。”
萧城主绝望的垂着头,握紧女子的手,女子流着泪,弱不禁风的说:“夫君,这都是命,我认了。”
“夫人认了,我不认,霍姑娘,你一定有办法救她的对不对?”萧城主牢牢的盯着倾城,不肯放弃。
“办法是有,但不知是否可行,我曾在父亲的医书上看到过一解毒的方法,但过程及其痛苦,夫人的身体也拖不了多久,城主是否要一试?”倾城为难的说道。
父亲的医书曾记载,可用银针疏通经络,再通过放血的把血液中的毒素排清,然后再利用草药熬制药液,把人慢慢的泡在药液中,利用药液的温度,慢慢的把体内的毒素排出,但这方法也及其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殒命。
“总归比没有希望的好,我马上去安排。”萧城主眼神带着些许希冀,无论如何,有办法就好。
而另一边,君莫言已领兵驻守在城外,西北城封城固守,城内百姓惊慌的四处逃窜,议论纷纷,恐怕大战在即,君莫言给萧城主带了话,如果一天内不把人交出来,他将带兵踏平这西北城。
当消息传到城主府的时候,倾城正在给城主夫人施针去毒,过程极其严苛,不宜打扰。
听着寝室里面痛苦的叫声,萧城主紧握着拳头,静静的在门外等待,直到侍卫过来汇报,才不舍的离开庭院。
“城主,西北城已被太子带兵围剿,一旦他们强攻进来,我们无疑是以卵击石。”说话的是萧城主的贴身随从,风清。
“他们有何要求?”紧皱着眉心,问道。
“让我们交出一人,否则踏平西北城。”
交人?萧城主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这霍姑娘到底是何身份?不管是什么身份,现在他都交不了。
“走,出城,我亲自去会会太子殿下。”他不过是这西北域的闲散城主,本就没有造反之心,只不过是形势所迫,自保而已,他就赌一把,看太子是否是仁君。
城墙上,萧城主看着城外一望无际的帐营,打开城门,只身走上前,单膝跪下,“臣萧寂,求见太子殿下。”侍卫见状,赶忙去汇报。
帐营的侍卫,齐齐的举起弓箭对准跪在地上的男子,只要太子下令,他马上就会被射成刺猬。
君莫言从主帐营走出,身穿铠甲,威风凛凛,沉着俊脸上前,直接问道:“把人交出来,不然,孤踏平你西北城。”
“臣现在还不能把人交给太子,但臣保证会把人安然无恙的送回来。”萧寂也看向君莫言,无畏的说道。
“你在威胁孤。”君莫言眯着眸子,怒道。
“臣不敢,太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殿下不可,臣怕此人狡诈,伤了殿下。”张毅上前阻拦道,盯着萧寂,想要看透他的意图。
君莫言盯了他一会,松口说道:“跟孤进来吧。”
“殿下。。”张毅不敢置信的叫道,太子怎么也跟太子妃学坏了,也太不把自身安全当回事了,天啊,收了这对妖孽夫妻吧。
不理会张毅的哀嚎,领着萧寂进到主帐营。他本意是想和谈,现在也正好可以探探这萧寂的意思,毕竟倾城在他手上,萧寂就有要挟他的筹码。
张毅不放心,也跟进了主帐营,姚督令带人在帐外听候命令。
“太子殿下,我本无心战争,只想跟家人在这西北城安稳一世。”萧寂直入主题。
“那外界传你造反怎么解释?还有,这西北城一直排外,自成一体,不是造反,谁信?”张毅质问道,君莫言也没有制止,因为他也想听听这萧寂怎么说。
萧寂有些自嘲的笑笑,应道:“我不过五千侍卫,还不是精兵,如何敢与朝廷的几十万兵马相对,是你们把萧某想得太过神圣,还是萧某太过自信了,西北城之所以会排外,无非是臣想找条活路而已。”
“活路?此话怎讲?”君莫言问道,其实他倒是听说了点,现在却想一探究竟。
“我杀了朝廷派遣下来的地方官,那贪官搅得百姓苦不堪言,我只是想替百姓讨个公道而已。”
“你可以上奏朝廷,为何要亲自动手?杀害朝廷命官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君莫言继续道。
“折子我递了无数,但就是没有回应,直到贪官亲口说,他背后的人,我惹不起,我才知道,上奏就是无用之功,直到他伤了我夫人,我才控制不住杀了他。我有把罪证跟折子上奏,但朝廷排过来的人,几次三番是想要我的命,逼不得已才有今日的封城自立。”萧寂回想道,说完,倒是释然了不少。
“被派遣下来的官员是何人?”君莫言问向一旁的张毅,在城内的这段时间,他的所听所见,直觉上是相信萧寂所说的。
张毅苦想了下道:“好像是陛下钦点的李刺史,对了,这李刺史还是惠妃娘娘的旁亲,之后并没听说朝廷有派遣其他官员下来。”
跟惠妃有关系?君莫言敛着眉沉思,然后看向萧寂,“这件事,孤会秉公处理,真如你所说,孤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谢殿下。”萧寂总算放下心中的大石,感激的上前跪拜谢恩。
“不过,孤的人,你要敢伤她一根头发,孤定会要你陪葬。”
“对,快把我们太子妃交出来。”张毅口无遮拦,直接自爆身份,君莫言瞪着他,恨不得掐死他。
萧寂愣了一下,他一直在猜测霍姑娘的身份,想不到竟是太子妃,拱手赶忙道:“太子请放心,太子妃此刻正在府中,我夫人中毒已深,太子妃有办法救我夫人一命,还需几日,臣定会安然无恙的送太子妃回来。”
“张毅,带兵退出西北城,十里外扎营休整,待孤与太子妃回营,再班师回朝,还有你,孤要在你府中休息几天。”君莫言吩咐道。
“是,臣现在就给殿下安排。”
张毅不满的看着太子,他都累了几天了,就不能带上他进城吗?睡帐营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