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再和叶岭有联系,是在半个月之后,他告诉她,他打算从顾氏离职了。
【今天怎么样?工作忙不忙?有时间的话,我想请你吃个饭,这可能是我离开前的最后一次见面了,以后再见怕是就难了。】
林疏觉得他说的太过伤感了,但仔细想想也是,两人同在一个公司几乎都没怎么见过面,就更别提以后他从顾氏离开了。
她看了一眼今天的工作计划:【可以,不过你能不能等我半个小时,有个很重要的会议纪要,我需要在下班前发出去。】
【当然没问题,你先忙,一会儿我订好地方把地址发给你,你下班了直接过来。】
【好的。】
叶岭的时间卡得刚刚好,林疏刚忙完手上的工作,便接到了他发过来的微信。是一家粤菜餐厅,名为“南庭隐味”,名字林疏并不陌生,她曾听其他同事聊天时提到过,据说在北城很有名,环境和菜系都首屈一指,只不过她还没去过。
林疏是乘地铁过去的,到了地方才发现这家餐厅不仅不在郊区,反而位于市中心,只不过因为位置偏南,又在一块闹中取静的地方,才因此得名。
餐厅很漂亮,入门先是一片莲花池,明明是冬日的时节,这里的荷花却开得格外鲜艳,婷婷袅袅,香气怡人。偶尔还有白烟升起,置身于此,仿佛误入仙境。
接下来是一片竹林,青葱玉翠,枝叶扶疏。风一吹,枝桠树影晃动在墙壁上,轻盈得好似一个梦。
又绕过了一处由鲜花和假山流水装扮的小庭院,这才来到了叶岭预订的包间,他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林疏过来,忙开口:“来了。”
林疏点头,笑了笑:“这里真漂亮,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我也是听别人推荐的,”叶岭领她进屋,“而且我也是第一次来,今天沾你的光,也来感受感受。”
“应该是我沾你的光吧。”
气氛很好,两人说说笑笑,都没因为之前的事情有顾虑,又聊了两句,便开始点菜了。
叶岭原本是想让林疏点的,可是她没来过,也不清楚这里有什么特色,这个任务,最后还是落在了叶岭身上。
点完菜后,又要了一壶茶,等菜的间隙,他们二人边喝茶边聊天,气氛还是一如既往地融洽。
趁着气氛好,林疏开口道:“你离开顾氏,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这也是她今天来的目的之一,和朋友相聚固然重要,但她也想知道叶岭离开顾氏的真正原因。
“是因为上次出国学习的事情?”
“还是又遭受不公平的待遇了?”
哪知,叶岭却笑了下,表情很轻松地开口:“其实和这些都没关系,从顾氏离开,是我自己主动提的离职。”
林疏不相信:“是不是你们部门领导和你说了什么?还是顾砚深和你说了什么?”
“都没有,”叶岭看着她,再次认真地开口道,“真的,这次离开顾氏完全是我个人的选择。”
说着,他给林疏添茶,热气缭缭,茶色澄黄,衬得他很真诚:“而且我现在已经找到了新工作了,学姐,不瞒你说,这次的新工作,还是顾总给我推荐的。”
“顾砚深?”林疏惊诧。
“是啊,”叶岭和她解释,“在我提出离职申请后,顾总就主动找我聊了一次,详细问了下我的情况,在确认我想要离开的决心后,他便给我推荐了一份工作,竟然还是行业内的另一家龙头公司。”
他喝一口茶,继续道:“前几天,我去面试了,没想到当场就通过了。”
“真的吗?”林疏喃喃,她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顾砚深了。
“当然了,其实顾总人也挺好的,他……”
叶岭后面说了什么,林疏其实没太听清,她突然觉得有点恍惚,沉浸在刚才叶岭和她说的那些话里,在觉得对顾砚深感到疑惑的同时,她也猛然意识到,在她心里,她何尝不是也给顾砚深下了定义。
多疑猜忌,不讲道理,高高在上,不知疾苦。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一开始便认定叶岭的离开和他有关,更是在叶岭说出真相后,还仍旧怀疑是顾砚深在从中作梗。
“学姐,学姐……”叶岭叫她。
林疏回神:“嗯?”
“你怎么了?没事吧?是不是我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了。”
“没有,我替你感到高兴。”
叶岭也很高兴:“而且我们都在一个行业里,说不定以后还能碰上。”
“是的。”
恰巧服务员过来上菜,这个话题就这么被带过了。
吃完饭,两人没多聊,再次道别后,便各自回家了。
回到青楣苑,林疏再一次发现顾砚深的车停在车库,正担心今日又会有一场争吵时,童妈却告诉她:“今天砚深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应该没事。”
果然,上了楼,林疏看到他正在卧室找东西,见她回来,淡淡瞥过一眼,没打招呼。虽然还是淡,但和他之前阴沉的脸色相比已经好多了。
林疏也就觉得没那么窒息,绕过他,打算回房。可刚迈步,又听到身后的声音突然响起:“看到我的袖扣没有?”
林疏本来不想搭理他的,但考虑到他替叶岭解决了工作的事情,还是抬手指了指:“那个抽屉里找找。”她之前有一次好像在那里看到过。
没多会儿,他便找到了。知道他拿完东西后就会离开,林疏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关于叶岭的工作,你为什么要帮他?”
一听这话,顾砚深就知道她肯定又和那个人联系了,但考虑到对方很快就走了,也就没再计较,只不过开口的语气还是冷淡:“放心,这事和你没有关系,叶岭确实是个人才,而我一贯都没有埋没人才的习惯。”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林疏突然意识到,人都是具有复杂性的,顾砚深也不例外。她如今对他的这些了解,或许只占了他本身很小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