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大明朝廷不是没有试射火炮的场地，
但那些地方无一例外，都选在荒无人烟的远郊。
一来，是为了防止火炮炸膛，误伤百姓。
二来，火炮发射时声震如雷，震耳欲聋，炮手们都要提前堵上耳朵，以免被震伤。
可眼下，在这深深的地下空间里，竟然建造了这么大一个试射场！
按照朱雄英的说法，这地下基地不仅铺设了厚厚的钢板，还有隔音层和防燃层。
这背后所需要的人力物力，即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朱元璋，细细想来，都觉得心惊肉跳。
“佛朗机炮与大明现有火炮最大的区别，在于它由母炮和子炮组成，两者既相互独立，又是一体。”
朱雄英一手举着火把，另一只手指着面前那门黑黝黝的佛朗机炮，朗声说道。
“母炮？子炮？”
朱元璋眉头一挑。
“这又是什么名堂？”
朱雄英微微一笑，走到火炮旁边，开始详细解释。
“大明现有的火炮，都是前膛炮，每次发射之后，炮手都要清理炮膛，等炮身冷却，才能再次装填弹药。”
“如此一来，火炮的射速极慢，两次发射之间，间隔很长。但这佛朗机炮，却大不相同。”
说着，朱雄英单手将已经装填好炮弹的子炮取下，特意将炮口朝向朱元璋和蓝玉。
“爷爷，舅公请看，这子炮可以从母炮上单独取下。发射的时候，将子炮装入母炮，打完之后，直接取下，换上新的子炮就可以继续发射。”
“而且，这些佛朗机炮都是用精钢铸造，根本不用担心炸膛！理论上，只要子炮的数量足够，完全可以连续发射，毫无间歇！”
这番话，让朱元璋和蓝玉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朱元璋戎马一生，大小战阵经历无数，自然明白，
如果这佛朗机炮真如朱雄英所说，一旦装备了大明军队，将会是何等景象！
有了这佛朗机炮和之前见识过的燧发枪，那些蒙古鞑子，还不是土鸡瓦狗？
别说是蒙古人了，就算是光复汉唐旧疆，饮马瀚海，封狼居胥，也指日可待！
不过……
这佛朗机炮，真有这么厉害？
朱元璋和蓝玉的眼中，都闪过一丝狐疑。
毕竟，大明现有的火炮，已经是当世最强，
无论是体型还是口径，都远超眼前的这门佛朗机炮。
朱雄英看出了二人的疑虑，也不多言，将手中的子炮递给身旁的炮手。
炮手接过子炮，熟练地将其装入母炮。
其余的炮手，则迅速取出备用的子炮，开始装填弹药。
朱雄英将子炮放稳，稍稍调整了佛朗机炮的高度和准星，然后将手中的火把凑近引线。
“爷爷，舅公，捂住耳朵！”
朱元璋和蓝玉都是久经沙场之人，不用朱雄英提醒，早已做好了准备。
“轰！”
一声巨响，震动整个地下空间，炮弹呼啸而出，直奔远方的炮靶。
与燧发枪试射时不同，朱雄英并没有停下，而是命令炮手继续发射！
炮手得令，迅速取下已经打空的子炮，换上新的子炮，朱雄英再次点燃引线。
其余的炮手，则用专用的工具清理空子炮，放在一旁，利用炮身的余温烘干，以备再次使用。
一套完整的佛朗机炮发射流程，在这些炮手的手中，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
转眼间，三发炮弹已经打了出去。
炮手们眼花缭乱的操作，让朱元璋和蓝玉心中震撼无比。
十发炮弹，眨眼之间便全部打完。
朱元璋和蓝玉此时已经彻底惊呆了。
这些炮手熟练至极的操作，让他们清楚地意识到，
如果这种火炮的数量足够，完全可以形成密集的火力压制，
甚至比弓箭手射出的箭雨还要密集！
更重要的是，这佛朗机炮的射速，快得惊人！
从第一炮发射开始，蓝玉就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十炮打完，蓝玉得出一个让他难以置信的结论：
这佛朗机炮的射速，竟然是大明现有火炮的五倍！
也就是说，两种火炮同时开火，佛朗机炮打完十发，大明的火炮才能打出两发！
这……
这简直是颠覆性的差距！
这让立志成为大明征北大将军的蓝玉，心头一片火热！
朱雄英下令将佛朗机炮推下去，然后带着已经惊呆了的朱元璋和蓝玉，走向远处的炮靶。
炮靶之上，此刻已经是坑坑洼洼，一片狼藉。
这还只是一门佛朗机炮造成的威力！
如果组成炮阵……
朱元璋和蓝玉下意识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
恐怕，天下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够在这等恐怖的火力下幸存！
蓝玉看完，再也忍不住，转头对朱雄英说道：
“雄英，你这燧发枪，能不能送我一把？
还有这佛朗机炮，我也想要一门！我实在是太喜欢了！”
“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可以花大价钱买！你放心，绝对不让你吃亏！”
蓝玉信誓旦旦，眼神热切。
只是他不知道，他这句话一出口，朱元璋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小子，倒是说出了咱的心声！）
朱元璋心中暗暗说道，脸上却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