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群架,通常都是两伙人气势特别足的冲到一起,冲到一起后,场面就会变得狼狈许多。
打得过就拼了命打。
打不过的就拼了命跑。
战场会分散无数个点。
现在的局面是,马闯和红毛抱在一起滚下了臭水沟,红毛的小兄弟见大哥耳朵不保,便追过去帮忙。
刚到臭水沟边的位置,陈米就带人拦截住了他们。
臭水沟这就成了第一个分散的战场点。
臭水搅和着不知谁身上的血,还有红毛那支离破碎的耳朵,一起飘向远方。
红毛真想伸出手,大吼一声还我耳朵。
那样做的结果,就是刚张开嘴,他舌头就会被马闯给咬住,然后一把扯下去。
马闯上辈子可能真是做猪头肉的。
口条和耳朵,确实是猪头卖得贵的位置。
马闯和陈米在这边打得不亦乐乎。
陈年和于老三在那边苦苦鏖战。
他们跟罗锅打进了臭水沟对面的林子里,罗锅顶着红肿的脸颊,拿刺刀往陈年身上扑。
罗锅拿刺刀的样子,让陈年想到了抗日电视剧里翻译官的形象。
他体内流淌的血液瞬间觉醒。
陈年闪开罗锅这刀,照着他肋骨猛挥一拳。
趁罗锅捂住肋骨,往后退的时候。
陈年拔出裤腰别着的匕首,肩窝一刀,手腕一刀。
短短三秒钟,罗锅挨了两刀。
陈年刺的部位,都是让罗锅瞬间失去战斗力,又不致命的部位。
罗锅捂着肩窝,闪身滚下了一个斜坡,扑通一声掉进了溪流里。
陈年还想追击,但不远处响起的警车声,让他意识到该撤了。
于陈年和于老三,跑到臭水沟,一脚踹飞了还和马闯纠缠的红毛,拉着他跟弟弟钻进了林子。
听见警车声响起,两伙人瞬间作鸟兽散。
大家一股脑跑向林子。
为啥都往这一个地方跑?
第一,这个林子足够黑足够深,方便脱身。
第二,人有从众心理,看见大部分人都往这里跑,我也跟着。
但问题是,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林子的深和黑方便脱身,却忽略了深和黑,对他们来说,同样是致命的危险。
按理来说,镇上的林子,不会像村里那山林一样危险。
村里的山林之所以危险,是因为人少,野兽多。
而镇上有随处可见的娱乐会所,市场,饭店,人员的大量流动,都在一步步蚕食着原本属于动物们的地盘。
罗锅也好,周元也罢,一个人被抢了地盘都会要打要杀的,更何况是本就充满了野性的动物。
也就是说,没有留在这个林子里的动物,就是妥协派,是被人给逼走了,它们大概率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滚去山上了。
剩下的两种派系呢,一种是没招派,想去山上但因为各种原因走不了,只能藏在镇子上,我不惹事也不怕事,给我口饭吃,我就能消停眯着。
那另一种就是激进派,我就是仇视人类,因为你给我地盘占了,我看见是人,不管妇女儿童,老人小孩,我上去就是一套连招。
什么动物这么激进?
老虎或者熊?
还有比它们更激进的,而且也最常见,它可以出现在山上,菜地,有机会它甚至会去烤肉店里转一转。
没错,是野猪。
陈年带着兄弟们往林子里,越跑越深,他很快就发现了,地上留下的果子。
这些果子被东啃一口,西啃一口,只有野猪这么吃东西。
野猪是最祸害人的动物,它经常会一头扎进瓜地,把一地的瓜都毁了,就是这样一个瓜咬一口,直到吃饱为止。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狼的风评逐渐好转,野猪却依旧排在臭名昭着排行榜第一的缘故。
你别说,野猪和罗锅站在一起,你真的很难分清,哪个是人,哪位是兽。
看到短袖,我就看到了夏天。
看到罗锅,我就看到了野猪。
陈年提醒兄弟们,林子里可能有野猪,让大家提防一点。
野猪可不像别的动物,等你落单了再袭击你。
它可不管那么多,见人就顶。
而且,野猪皮厚,枪打进去,子弹都无法贯穿它的身体,通常需要补好几枪才能把这玩意打死。
在黑夜的林子里遇到这玩意。
陈年现在别提多想哭了。
最关键的是,陈年这头还约了许多见面,姑且用约这个字吧。
现在来看,一时半会是见不到许多,谈不上这个事了。
更要命的是,陈年的队伍里还得带金毛狮王和绿毛这两个累赘,关键是这累赘还不能撒手。
陈年让兄弟们检查一下身上的家伙事。
他们现在有一把手枪,五发子弹,还有两把匕首,一把刀,如果真遇到了野猪,这些装备将是保命的最好工具。
如果,你在林子里很怕遇到野猪,那你往往就会真的遇到野猪,这就是墨菲定律,再拓展一点来说就是。
如果一个父亲很怕女儿被渣男骗了,那他的女儿一定会被骗。
怕事,并不是一个好的心态。
就像野猪来的时候,你怕得直哆嗦,那你百分之百会被野猪顶飞出去。
有时候,当你决定破釜沉舟了。
那让你害怕的事情说不定真就消失了。
当然,我说的是说不定。
就算你决定破釜沉舟跟野猪拼了。
野猪该来还会来,不可能消失。
走到林子深处的时候,陈年让兄弟们停一下。
他听见了野猪在那啃食果子的吭哧声。
村里老人以前骂孩子吃饭快,食相粗鲁,就会说,你咋那么吃饭,跟野猪爬似的。
这个声音,就像是一个很饿的人,喝了一大碗粥,在喝粥的过程中,他又啃了一头蒜,对就是这样的声音。
不用陈年听,马闯和陈米也听出来了,这就是野猪吃东西的响。
两人求助似的看向陈年。
用眼神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陈年缓缓地把枪攥在手里。
此时,他已经看到了站在面前的那头野猪。
野猪头大脖粗,往那一杵,像十个大头叠在一起,你想想这身板子得有多厚。
陈年不敢贸然开枪,杀野猪,最好是打它的脖子,那个位置最薄弱,一枪过去,血流如注。
但一旦打偏,野猪像炮弹一样撞过来,到时候开枪的人第一个死。
“陈年,你别说这野猪长得跟大头和罗锅的孩子一样。”
黑暗中,马闯很突兀地吐了这么一句。
野猪好像是听懂了马闯的嘲讽。
它心说,你说我像大头我忍了,像罗锅我也忍了,你说我像他俩孩子……
你这不是骂我吗!
野猪一下子就急了,朝着他们就冲了上来。
“跑!”陈年一把推开于老三,一队人马兵分两路,往两个方向跑。
分头跑,是为了让野猪不好追。
野猪一头就顶飞了一个跑得慢的倒霉蛋,那家伙拦腰撞在树上,咔嚓一声,腿直接断了。
陈年靠在树上对着野猪扣了扳机,子弹打在野猪身上,愣是没伤到它分毫。
野猪摇晃着肥胖的身体,转头就朝陈年撞了过来。
陈年转身就跑。
被野猪追的时候,不能跑直线,这玩意直线加速特别强,你必须跑得急了拐弯,才有可能脱身。
陈年往前冲刺几百米,然后迅速刹车,绕了一个弯,闪了野猪一下,野猪那硕大的身躯,咚就撞在了树上,直接给小孩胳膊那么粗的树,撞出了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