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不在多而在精!
这一句如惊雷般在校场回荡,引发众将士一阵骚动。
一些年轻士兵热血上涌,忍不住低声重复:
“兵不在多而在精……”
似乎在回味这句话的含义。就连赵统、陆安等将领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杨仪此言倒也不无道理。
近来蜀军凭借火器神机,常以少胜多,众人是亲眼所见、亲身体会,对“精兵”二字更有感触。
杨仪见众人议论纷纷,脸色稍缓,继而拂袖高声道:
“诸位!本相说裁军,并非将你们一脚踢开不管!”
“恰恰相反,此举是为长远计,为各位弟兄谋更好的出路!”
此言一出,许多士卒露出困惑神色:裁军还能为他们谋出路?杨仪胸有成竹,继续解释:
“凡此次裁撤的将士,朝廷绝不会让你们流离失所。”
“相反,我们已经准备了妥善之安置。”
他伸出一根手指,朗声道:
“其一,被裁士卒可得朝廷补偿金,以示多年来效命之酬谢;其二,每位退役弟兄可无偿分得良田若干!”
“分田?!”
人群中立刻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许多士卒互相望去,难掩惊喜。
要知道他们多数出身贫寒,参军前在家乡往往无田无地可种,衣食不保。
若退伍后真能得到属于自己的田亩,无异于有了一份衣食之本!
杨仪见将士们神色有所松动,微笑着。
伸出第二根手指:
“其三,若有志于经商者,朝廷设有钱庄提供无息贷款,并给予税赋减免等优惠,助你们安家立业!”
此话又令不少人眼睛一亮。
蜀汉近年商业繁荣有目共睹,经商致富已不再是遥不可及之梦。
许多精明之士暗暗想着:若手握朝廷奖赏,又有免息贷资,说不定真能闯出一番天地。
“其四,”杨仪再伸出第三根手指,朗声道。
“诸位若有人精于工匠技术或者勤学苦练之人,天机阁等处亦广开大门,愿收纳退伍能人参与机关器械之制造,为国效力。”
“凡有奇技之士,朝廷另有重奖!”
他特意将工匠一途点出,也是为了不埋没人才。
许多军中将士出身各行各业,有的力大可当工匠匠师,有的精算会写可当文书幕僚,都不必拘泥于军旅一途。
最后,杨仪收起笑意,肃然扫视全军,缓声总结:
“总之,即便各位暂别军伍,朝廷也将妥善照顾,不会让任何一名袍泽受苦。”
“退伍之路,实际上是另一条造福自身、造福家国的康庄大道!”
他语声诚恳,有如暮鼓晨钟,在每个士兵心头敲响。
杨仪话音落下,台下鸦雀无声,所有将士都屏息凝神地消化着他的话。
一个年轻士卒呆立半晌,忽然脱口道:
“丞相,这世上真有退伍分田的好事?!”
说完他意识失言,忙羞愧地噤声。然而杨仪不仅不怒,反而大笑点头:
“当然!本相一言九鼎,绝不虚言欺骗自家弟兄!”
这一笑一答间,许多士卒心中的疑虑烟消云散。
放眼望去,不少人露出了向往的神情:有田在手、有钱经商,那不正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安稳生活吗?
更何况,如今天下初定,他们心中亦渴望和平团聚。
若真的离军,未尝不是好归宿。
杨仪目睹军心变化,趁热打铁地宣布道:
“至于究竟谁去谁留,本相绝不会武断决定。”
他提高嗓音:
“三日后,戍卫军全军举行考核!本相会亲自主持。”
“凡年龄体力战技皆属上乘者,留下!不达标准者,脱下戎装,领赏还乡!”
说到这里,杨仪目光变得无比真挚,拱手向全场将士深深一躬,郑重道:
“无论去留,各位都是大汉的功臣!留者,当精忠报国,百炼成钢。”
“去者,当繁衍生息,兴家强国!大汉能有今日,全赖各位浴血奋战。”
“大汉要有明天,还需你们在不同岗位继续努力!”
此番话掷地有声,满怀真情,令台下将士无不为之动容。
许多人眼眶微热,竟被杨仪如此推心置腹所打动。
赵统、陆安等一干将领听到此处,也再无异议,纷纷抱拳拜服:
“丞相英明!末将等谨遵丞相之令!”
紧接着,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在校场炸响:
“杨丞相英明!”
“誓死效忠大汉!”
数万将士齐声呐喊,声音中已不见先前的彷徨,而是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斗志。
听得出来,那些即便可能被裁撤的士兵,也不再悲观失落,反而跃跃欲试准备考核,甚至开始计划着退伍后的新生活。
而那些自信能留下的将士,则下定决心要成为杨仪口中的“精兵”,绝不辜负丞相期望。
军台上,杨仪站直身躯,目视沸腾的人群,眼中露出欣慰与自信的光芒。
立在他身后的随行官员们无不钦佩地望着他的背影,方才群情激愤、一触即发的场面,就这样被丞相几句话轻描淡写地化解于无形,安定军心之手段,真乃举重若轻!
陆安看着台下不少昔日吴国部属也跟着高呼,对杨仪愈发折服。他低声对赵统感慨道:
“杨丞相大才,当真令人心服口服。我等幸甚,能为其效命。”
赵统深以为然地点头。
先前他还担心裁军会引发哗变,如今看来,不但无人不满,反而士气更盛。
这等手腕,他自叹弗如。
欢呼声中,杨仪再度扬起双手虚按,示意安静。
众将士渐渐止声,校场恢复肃静,唯余猎猎旌旗在风中作响。
杨仪朗声道:
“今日军中议事便到此。记住,本相要的,是百炼精兵,是将来以一当十、以十破千的虎狼之师!”
他目光如炬,望向远方:
“而冗兵闲卒,只会徒耗国力,不足为训!”
“虎狼之师!百炼精兵!”
台下将士闻言,斗志昂扬,轰然响应。
杨仪满意地点点头,继而话锋一转,郑重宣布:
“三日后的考核,由本相亲自监考。现在,全军解散,各自归营备战!”
“赵统将军,负责拟定考核章程,务必公平公正、选贤任能!”
“诺!”
赵统拱手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