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制服内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平安符。
“说起来,十年没看到她了,听说她现在在燕北城,那里安全,但对我来说,太远了。”
背着长弓的高大男子和拿着老式冲锋枪的男子都没说话,但他们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
“至少要有一个人冲过去。”队长说道,“不管是谁。”
风声骤急,黑雾中传来蚀骨兽的嘶吼,越来越近。
沙哑的声音消散在风里,五道身影已如冲向兽群。
方白等人站在原地,看着那只小队义无反顾地扎进蚀骨兽的浪潮。
这些突然冒出的蚀骨兽,比之前遇到的大上好几倍,压迫感也强大许多,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五个人,对抗数百只一对一都极为艰难的蚀骨兽,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自杀。
可他们冲锋的姿态却像一柄利剑。
越来越多的蚀骨兽不断从黑雾中现身。
它们每一只都有战马大小,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铛——!”
队长的断剑与迎面而来的蚀骨兽利爪相撞。
虎口瞬间撕裂,却借着反冲力旋身,断剑如毒蛇般刺入怪物腋下腐肉。
黑血喷溅在队长脸上,腐蚀出缕缕白烟。
蚀骨兽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竟不退反进,骨尾如蝎针般刺向队长咽喉。
“低头!”
马尾女的飞刀擦着队长发梢掠过,精准钉入怪物猩红的眼窝。
队长趁机暴起,全身重量压着断剑往下一拉。
“咔嚓”一声,蚀骨兽半边身子被剖开,腥臭的内脏哗啦洒了一地。
“右边!”眼镜男突然厉喝。
他右手掐诀,一道精神波纹震退扑来的蚀骨兽,却被另一只的骨尾贯穿肩膀。
那蝎尾般的器官将他整个人挑到空中,鲜血顺着骨刺沟槽汩汩流下。
“咳...该死...”眼镜男的脸因剧痛扭曲,却仍死死抓住怪物骨尾。
长弓手的箭就在这时呼啸而至,燃烧着苍白火焰的箭簇精准钻入蚀骨兽大张的口腔。
蚀骨兽疯狂甩动头颅,仍死死盯着眼镜男不放。
直到——
“砰!”
一发子弹旋转着穿透空气,带着刺目的白光钉入蚀骨兽的眉心。
怪物身形一滞,颅骨从内部炸开,黑血混着脑浆喷溅在岩壁上。
手持冲锋枪的男人沉默地踏前一步。
他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继续...前进...”他稳稳的拿着枪,“恢复体力,我来开路。”
接下一段时间,凡是接近队伍的蚀骨兽,全都被三枪内解决。
但每开一枪,男人的面容就衰老一分。
他的背脊已经佝偻,持枪的手臂布满老年斑,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当三百多发子弹打完,枪管已经发红变形,男人的生命也燃烧到尽头。
最后一颗子弹离膛的瞬间,他的身体如同风化的石像般凝固,皮肤龟裂,肌肉萎缩,化作一具保持着射击姿势的干尸。
只有那柄滚烫的冲锋枪,还被他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攥着。
“是...禁忌武器...”嬴子衿瞳孔骤缩,“这个时代竟然已经...有了......”
没人停留。
甚至没人回头。
活着的四人踏过同伴未凉的尸体继续冲锋。
但失去了禁忌武器的火力压制,接下来的路可谓是寸步难行。
“我...来开路...”
眼镜男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枚猩红药丸,毫不犹豫吞下。
他的皮肤开始龟裂,无数肉芽从裂缝中钻出。
脊椎刺破背肌,生长出蜈蚣般的骨节。
眨眼间就变成比怪物更恐怖的存在。
六条骨肢如镰刀挥舞,硬生生在兽群中犁出血路。
“走...快走...”异化的口腔里挤出最后的人言,浑浊的复眼中流下血泪。
三人踏着黏稠的血肉残骸向前狂奔,脚下的地面不断震颤。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那是眼镜男异化后的躯体在极限状态下崩解的声音。
一股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从后方席卷而来,所过之处岩壁寸寸龟裂。
队长猛地回头,无数骨刺从爆裂的躯体中迸射而出,每一根都裹挟着毁灭性的能量。
“趴下!”
剧烈的爆炸将整个峡谷拦腰截断。
两侧万米高的岩壁不断坍塌,有巨石轰然坠落,将后方的通路封死。
将追兵隔绝在外。
来不及喘息,前方的黑雾中又传来窸窣的响动。
“喀啦...喀啦...”
一只、两只...转眼间已有十余只拦在前路,数量还在不断增加。
“呵,一半了,还有三公里。”
长弓手咧开干裂的嘴唇,露出一抹惨笑。
他颤抖着从箭囊抽出最后一支银箭。
“伙计们...”他轻声呢喃,将箭搭上弓弦时,青筋如蚯蚓般在皮肤下暴起,弓弦被他拉成了满月。
箭出刹那,两道流光如灵蛇般从箭尾分离,瞬间缠绕在队长和马尾女腰间。
他们只觉得身体一轻,竟被箭矢带起的飓风裹挟着向前疾驰。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眼前的景象模糊成一片流光。
“保重...”身后传来长弓手最后的低语。
队长回头时,正看见七八只蚀骨兽同时扑向那个挺拔的身影。
箭袋空了,长弓断了,他就那样站着,鲜血喷溅在岩壁上,像一幅凄厉的泼墨画。
银箭带着两人如闪电般穿行,沿途的蚀骨兽刚想阻拦,就被箭气撕成碎片。
一千多米的距离转瞬即逝,当箭势终于减弱时,两人重重摔在碎石地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爬起来就往前跑。
马尾女的右腿拖出长长血痕,当队长伸手想扶她时,被她狠狠推开。
新的蚀骨兽从阴影中现身,呈扇形缓缓逼近,骨尾不安分地甩动着,封死了所有去路。
同样没有任何迟疑。
她将猩红药丸塞入口中,喉结滚动间,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