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世伯,这诗真是那个沈浪所作?”
汤府书房内,汤守业拿着誊抄下来的诗作,半信半疑的望向坐在其身旁的老者。
魏良泯了口茶,才慢慢开口:“若是以你先前所描述的情况,此诗绝不可能是他所作,但……”
说到了这里,魏良顿了顿:“若是情到深处也未必没有可能,难道世侄真不考虑一下?”
听闻此言,汤守业负手起身:“哎!人言可畏啊!若非沈家背靠福王,我或许还会考虑一二。”
魏良自是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个藩王的钱袋子与卫所指挥使结亲,恐怕朝堂不会坐视不理。
“那……杜家呢?”魏良试探性询问。
汤守业微微一怔,轻笑出声:“世伯莫要试探小侄了,无论沈家还是杜家,我都不会选。朝堂上那点破事就让他们去折腾,我一个小小卫所指挥使懒得去掺和,也掺和不了!”
说到此处,他故作埋怨的叹息一声:“我就婉婉这么一个闺女,将来寻个清白人家也就嫁了,平平安安一生便可。若非世伯孙儿出生的太晚,我也不用犯这难。”
“呵呵,先前还担心世侄会行差踏错,你能明白其中利害关系便可。你啊,如今第一要务,便是再给汤家添个男丁,也算对你已故的父亲有个交代……”
说着话,魏良自怀中摸出一张药方放在桌上,笑道:“来之前我便让魏辰寻了胡院使,费了不少口舌才给开出这个方子。”
“哦?竟是胡院使开的方子,这……实在让世伯和魏兄费心了。”
……
“两位陆兄,你们可算回来了。今日你们可是错过了一场大戏。”
陆清河与陆殊刚回到居所,便见一起抄书的三位童生正等在门前。
见两人出现,那是当即迎了上来,一脸神秘兮兮的模样。
“不单是一场大戏,还错过了一首传世诗篇啊!”
陆清河两人对视一眼,当即了然于胸,可还是故作疑惑问道:“哦?是何诗篇,竟让三位兄台如此推崇?”
三人闻言相视一笑。
其中一人背负双手,昂首挺胸念道:“云想衣裳花想容。”
第二个人摆出相同的姿势紧随其后:“春风拂槛露华浓。”
第三个人也是立刻跟上:“若非群玉山头见。”
念完前三句,三人摇头晃脑异口同声念出最后一句。
“会向瑶台月下逢。”
三人念罢,陆清河与陆殊都惊的目瞪口呆。
倒不是故作姿态,而是没想到这首诗的副作用这么大,竟让三人不顾仪态的兴奋成这般模样。
“两位觉得如何?是否为没能亲眼目睹这佳作的出世而抱憾终身?”
陆清河一阵无言,但还是很配合表示了惋惜,并在心中对李诗仙忏悔一万次。
若非三人卖弄过后便离开了,两人恐怕都要忍不住笑场了。
“哎!也不知沈浪在众人面前出尽了风头,心里该有多得意。总觉得是咱们亏了?”
陆清河笑着拍了拍好友:“诗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咱们的目的达到,何来盈亏之说?
“想必这诗用不了多久便会传遍南河府,清河你真的不后悔吗?”
闻言,陆清河只是扯动嘴角笑道:“诗是沈浪公子作的,与我陆清河何干?”
这样的回答让陆殊顿觉哑口无言,只得幸幸说道:“你倒是豁达!”
陆清河止住脚步,望了一眼远方,叹息一声。
“陆殊,你须知穷则思,思则变,变则通,通则达。【易经】千言万言,讲的不就是这个‘变’字吗?”
听着好友的话,陆殊一愣,顿觉心中豁然开朗。
为有如此朋友既庆幸,又生出几分羡慕。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向房间走去。
晚食过去没多久,陆虎便回来了。
对于诗作的事他也早已知晓,只是相比这些文人学子,普通人只是知道沈浪公子作出一首很厉害的诗。
但究竟厉害在哪里,却没有粮价那么直观易懂了。
陆清河同样要将三张百两银票交给陆虎,免得他需要用钱时不好意思开口。
“我哪里需要这么多银子?大哥你帮我收着吧!再给我些碎银子,我得先把借的还了。另外,那煮饭大叔教我东西,我寻思得买上两坛好酒给他……”
见到陆虎一点都不客气,陆清河顿觉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忙将还剩下的十几两碎银都拿了出来。
结果陆虎也只是拿了七八两,并感慨道:“先前该说你们读书人费钱,没想到来钱这么也快。”
听着陆虎的话,陆清河与陆殊相视一笑,将接下来的打算商讨了一下。
答案出奇的一致,那便是继续留在汤府。
除去签契的缘故,这汤府的藏书楼对于陆清河两人就像一个未知的宝库,他们自然舍不得离开。
而陆虎的解牛刀法也没学完,更没有离去的打算。
但因三日后要去府衙报名以及为后面的府试做准备,陆清河与陆殊两人一致决定,提前赶出些抄书的进度。
这也是先前汤府管事得知两人要参加府试后给出的解决办法。
次日,晨光洒在汤府,所有人如同蚂蚁般开始各自忙碌。
汤守业骑着马如同平时一样赶赴卫指挥使司。
魏良则因只授课半日,所以正在房中仔细研读沈浪所作的诗篇,浓密的双眉皱在一起,嘀咕不断。
“如此诗作可得好好想个诗名才行,不如便叫【魏师汤府授业,学子诗赋寄情】?”
此话刚说出,他又立刻摇起头,予以否决:“哎,不行,不行!太直白了,好像老朽非要蹭学生的诗作一样。”
与某位博士的满心的烦恼不同。
陆清河与陆殊早早来到了藏书楼,大概是因心中无事,抄起书来竟更加专注。
时间在抄书中悄然流逝,到停下笔时,陆清河已经抄了两千字,而时间也不过刚到申时。
又等了没多久,陆殊也停下了笔,两人让管事检查过后,便又去学堂听魏良授课,直到下学才离开。
两人前脚回到住处,沈浪后脚便带着来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