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珠镇,李家。
客房内。
李虹看着传过来的书信,脸色不太好。
紧接着。
李虹看向李希圣,开口道:“要不要听从你弟弟的意见,将朱河父女,从县衙那边消除他们的奴籍销去,在把他们提升为平民?”
李希圣听到这话,揉了揉眉心,看着父亲,认真说道。
“父亲,信中提及两件事,第一件便是关于朱河父女平民身份的事。”
“第二件事,提到要杀那个叫陈平安的人,宝瓶对陈平安很是在意,现在他应该是死了,但这无疑会伤了小宝瓶的心。”
“更何况,陈平安最为无辜,这对他来说完全是无妄之灾。”
李虹点了点头,沉默片刻。
随后,他神色复杂地看着长子:“宝箴那熊性子,你这个做哥哥的又不是不知道。”
“如今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一边是宝瓶,一边是宝箴的前途,你说这事该怎么做?”
李希圣揉了揉眉心。
“父亲,那陈平安我也听说过。是一个苦命人,而且最近在镇子里,混得也是风生水起。”
李虹闻言,微微皱眉,片刻后,继续接下来的话题。
“哎,早知今日,你不如随宝箴一起去京城。”
李虹没再继续说下去,也没提陈平安。
或许是真的忘了,又或许是他觉得,不值一提。
这,就是现实。
李希圣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他知道有些事情,事不过三,点到即止。
就在这时,一个李家仆人匆匆赶来。
“老爷,大公子,有加急书信,送信的衙役说是很急。”
这李家仆人说着,手中竟然还拿出一个小拇指大小的竹筒。
李希圣见此情况,眉头一皱。
他自然知道,这可是朝廷用于通信时加急传递消息的一种方式。
“谁传来的?”
仆人立即道:“不知道,是龙泉县衙门骑着快马送来的,其他的小的就不清楚了。”
李希圣见此情况,没有过多犹豫,直接接过竹筒,打开。
李虹来到李希圣身旁,看起内容。
不多久,李虹的脸色极为难看。
而李希圣在这时也是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纸上的内容很简单:
“我是陈平安,李宝箴要杀我,我没死,接下来是讲情还是讲理?”
“讲理,李宝箴杀我,我杀他,理所应当。”
“讲情,你们又该如何做?”
李虹深呼了口气,在这时,他看着李希圣开口道:“这陈平安,我小看他了。”
李虹说到这里,陷入了短暂沉默,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李希圣闻言,同样一言不发。
此时,他莫名产生一种直觉,陈平安的手段似乎远不止如此。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的天空中。
另一只飞鸽朝着大骊京城的方向飞去。
它连续飞了一天,飞鸽抵达一处驿站。
驿站的衙役迅速取下竹筒,换上一只速度更快的飞鸽,示意它继续朝着京城继续进发。
就这样一天后,飞鸽抵达京城。
与此同时,大约一刻钟后,京城中。
一队人马悄悄地从京城奔驰而出,朝着红烛镇进发。
这些人胯下所骑皆为上等良驹,日行八百里不在话下。
就这样又是三天后。
红烛镇以北五十里处,清晨,这里有着一处密林。
此时朱鹿脸色惨白地跪在地上,满眼的不可置信。
朱河更是面色发苦。
而在朱鹿等人的面前,跪着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
他正颤颤巍巍地跪着。
他的面前站着的,自然是陈平安。
还有七道身影,不过现在已经全部变成了尸体。
除此之外。
还有着八匹安然无恙的良驹。
至于李宝瓶,李槐,林守一他们,已经赶往了铁符江,现在在船上有着李柳看守着。
陆沉也是答应先看守一阵。
“我说,我说是我家二公子,要……要,嗯要,让我杀朱鹿的。”
那唯一活着的八字胡,开口说了一句,心惊胆战地看着陈平安。
陈平安没有说什么。
在这时。
朱鹿回过神来,声嘶力竭地朝着八字胡,厉声娇喝。
“不!这绝不可能!二公子向来重诺,怎会如此!他……他究竟为何要取我性命!”
这八字胡本是李家家仆,名为李守财。
李守财追随二公子,因读过些书、点子多,被二公子李宝箴一直带在身边,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李守财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瞥了陈平安一眼,只见对方目光冰冷,不禁打了个哆嗦,不敢再有丝毫犹豫。
他盯着朱鹿,咬牙道:“先不提以前,如今局势大变。”
“前几天京城来了个狠角色大闹京城,皇后势力受损,如今已被软禁。”
“二公子先前给你写那封信,是在皇后出事之前,他为了仕途,想让你杀陈平安讨皇后欢心。”
“可如今皇后被软禁,二公子也是受到了一些牵连,他自然不想此事扩大声势。”
“所以,你若杀了陈平安,他定会杀你灭口,再伪造奴仆互殴致死的假象,将此事了结。”
这李守财说到此处,一咬牙,继续道:“另外,朱鹿,你还真以为杀了陈平安就能得诰命?别痴心妄想了。”
“你杀陈平安后,小姐肯定不开心,说不定会和二公子决裂,二公子怎会为你和小姐闹僵?”
“二公子顶多向老爷修书一封,计划先将你们抬为平民,哄你们高兴,再寻机除掉你。”
“这样二公子,自然而然的也就和小姐的关系得到了一些缓和。”
“更何况你们如果不死,如果有一天你再把杀陈平安的事情给抖露出去,那可就不好了。”
“二公子可是十分在意他的名声,所以你死定了,只是早死晚死罢了。
李守财说到这里,又看向朱鹿,继续道:“还有,把你爹也给弄死……”
李守财说完。
朱鹿瞬间惨白了脸色。
此刻,无尽的悔恨如汹涌的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
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一件事情。
自己的愚昧之举不仅害了自身,更连累了无辜的父亲。
不过好在还有挽回的机会,朱鹿不自觉地想到了先前发生的事情。
就在前几天,朱鹿快要被陈平安捏死的时候,那时她尿湿了裤子,不过好在被一位道士所救。
不过那时朱鹿所知不多,只知道那道士先前在骊珠洞天摆摊算卦,还总干些坑蒙拐骗的勾当。
她还找这个道士算过姻缘。
而当时陆沉掐指算了算,表示朱鹿现在喜欢的不是她的正缘。
朱鹿必须要稳住心态。
并且陆沉还意有所指地指向泥瓶巷的位置。
这让朱鹿差点儿掀了陆沉的算命摊,口中大骂着骗子,她直接表示,她又怎么会喜欢泥瓶巷宋集薪这个私生子?
这可让陆沉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这朱鹿,竟然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指的是宋集薪。
她怎么就不想想是陈平安?
当然,这些事情,朱鹿也只是想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