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画怎样？
咱能说你这画是假的吗？
要是别的画家也就算了，自己可能真的看不出来。
但是这可是戴进戴待诏啊！
当初戴侍诏在宫里当供奉的时候，自己可是跟他学过几年画。
所以戴待诏的画，他再熟悉不过了！
但是眼下要怎么说才行？
直说吧，肯定是抚了李老板的面子，别人满心欢喜地请自己和王导过来赏画，结果现在告诉他画是假的？
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更何况，他自己也说了，这画值八百万！
八百万是什么概念？
跑龙套就算是跑一辈子也跑不出来八百万！
见曹正田半天不开口，王三日作为最了解他的人，当即明白了这画有问题。
于是率先开口递上台阶：“小曹，有什么话放心大胆地说，李老板不是小气的人。”
王三日明白曹正田是担心得罪李老板，但是作为相交多年的老朋友。
对于李老板的了解来看，王三日知道对方不是那种人。
此时的李老板内心早就打起鼓来。
“小曹，这画该不会是.......是假的吧？”
“这画......好像......”
曹正田支支吾吾起来。
心中暗道，自己这个态度，对方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吧。
“小曹，你直接说，既然请你来，自然想听你说实话。”
见李老板自己开口，再加上王三日刚刚一番铺垫。
于是曹正田决定实话实话，点了点头表示的确如此。
“就以咱个人来看，这画的确不太像真迹。”
一番话依旧说得有些委婉。
“怎么可能？可是老钱他明明说这画是他老爹传下来的，他当初打算将这画当做传家宝传下去的！”
“老钱没理由骗自己啊？”
李老板一脸的狐疑，有些不敢相信。
沉吟片刻，曹正田方才开口：“李老板，这个钱老板或许没骗你。”
“什么意思？”
“咱意思是，钱老板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这画是假的。”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李老板追问道。
他不是不相信曹正田，而是很相信他。
毕竟年纪轻轻戏演的好，书法写得好，昆曲唱得好，种种情况无不说明曹正他不是个普通人。
既然敢说出画是假的，那肯定有其中的道理。
曹正田听着李老板的追问，心中哭笑不得。
咱是怎么看出来的？
咱要是说出来，估计你要被吓死！
想了想，曹正田心中有了主意：“戴进的话，咱曾经专门和老师研究过。”
“你老师是？”李老板下意识的反问道。
连一旁的王三日都递过来好奇的目光。
“这个......不太方便说。”
曹正田摇摇头，咱家老师就是戴进，咱家能说出来吗？
李老板点点头，有些高人的规矩就是这么古怪，所以也表示理解不再追问下去。
“小曹，你继续说。”
“李老板，你看这里。”
曹正田弯着身子，指着右下角的落款处开口说道：
“这幅画上面落款是宣德九年，直仁殿待诏戴进。”
“戴进是在宣德七年的时候，以画供奉内廷，官直仁殿待诏，他擅长画山水、人物、花鸟、虫草。”
“但是宣德八年的时候，戴进因遭谗言被放归。”
“宣德九年这个时候他已经早就不在宫中，所以落款明显有问题。”
“况且他是被流放出宫，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继续用之前的直仁殿待诏的官职来署名。”
“这是其一。”
说完，曹正田又继续说道：“其二，戴进是天顺六年病故，时年七十五，所以宣德九年的时候，戴进才四十七岁，这个时候的他犹守陈法，直到晚年他才另辟蹊径，自成一家。”
“换句话说，按照这幅图上的时间线，此时的戴进绘画技艺并不如晚年那般出色，所以这幅画从技巧上来看，与戴进的经历不符合。”
“这是其二。”
“其三，大明的皇帝，大多数都信道，几乎没有信仰佛教的。”
“所以戴进在宫中的时候绝对不敢，也不可能会绘出这幅《达摩至慧能六代祖师图》。”
“所以综合这三点来看，咱估摸着这画应该是个赝品。”
曹正田依旧没把话说得那么满。
一旁的王三日早就一副惊为天人的模样看着曹正田。
虽然他不懂绘画的艺术，但是见曹正田说得头头是道，内心泛起一股老父亲的自豪感。
听着曹正田的解释，李老板早已心服口服。
不管前两条理由是怎么样的，就单单最后一条“大明的皇帝，大多数都信道，几乎没有信仰佛教的”就足以让他相信曹正田所言。
他虽然不是历史研究专家，但是明朝的皇帝有多信仰道教，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他娘的，这岂不是说老子亏了八百多万？”
“这狗日的老钱，也不知道揣着明白装糊涂骗老子，还是真的不知情。”
李老板有些气急败坏。
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更何况八百万也不是个小数目。
“我说老李，我给你出个主意，要不你去找钱老板，就说你拿了别人传家宝内心不安，所以给他个机会让他赎回去。”
王三日一脸坏笑的揶揄道。
“那要是他不肯呢？”李老板眉头轻蹙，似乎觉得王三日说的有点道理。
“小曹不是说了吗？钱老板或许自己都不知道这画有问题，所以大概率愿意赎回去。”
“再说了他要是不肯，那你就告诉他你会找个拍卖行将画拍卖掉。”
“只要将那些所谓的鉴定专家糊弄过去，那你这画就不会有人怀疑。”
王三日叼着香烟，若无其事的说道。
这种坑人的手段看来不是第一次用了。
“小曹，你觉得呢？”
很显然，李老板此时已经被王三日说的有些动心。
但是神情中又流露着些许担心，或许是怕被人发现是假的，到时候就成了废纸一张！
见王三日和李老板都殷切地看着自己。
曹正田内心有些无语。
这种坑人的事你们自己拿主意就行了，怎么还问到咱家头上了？
咱家现在可不是人人避而远之、谈之色变的东厂厂督！
咱家现在是知名演员、东厂影视工作室创始人、浙省书法协会会员、国家曲艺协会会员曹正田。
这种坑蒙拐骗的事，咱家可不干！
不过，话又说回来，办法也不是没有。
“咳咳！李老板，要不你试试卖给小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