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山崩塌,显然不在林暮生意料当中。
身后,数千禁卫闻声而动。
望着远处那冲天耀光,连忙组成军阵,想要抵御那落石滚尘。
只是,未等为首禁卫统领下令,自大帐当中,一只青皮葫芦悠然飞出。
那葫芦约莫小臂长短,飞至半空。
葫芦嘴口对着那山石滚尘,便是发出一阵狂风。
风卷沙尘,竟是将那滚石全部卷起,而后收入葫芦中。
葫芦收了神通,重新飞入帐中。
恰在此时,自大帐中,一道苍老声音,将众人喝住。
“所有人,全部后退十里,撤出伏山地界。”
音浪滚滚,传入千人耳中。
众人闻声,面色一怔。
不敢多言,连忙有序撤出十里开外。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林暮生。
他转头朝大帐看去,望着从大帐中走出的孩童,垂眸道:“祭司,可是殿下马上要出来了?”
“林大人,殿下已不在伏山秘境当中。”
那孩童面若粉脂,说话却是老气横秋。
就连声音,都似年过半百的老人一般。
闻言,林暮生面生疑惑,他转头看着那崩塌的伏山,“殿下不在此山中?”
他有些发懵,不在这儿,能在哪?
“殿下此刻,应当是在千里之外。”
说着,那孩童捏着手指掐算一番,突然神秘一笑:“走吧,去沧岩城,七日后,殿下自会来寻。”
“不光殿下会来,届时林大人日思夜想的分家小子,也会来。”
“祭司大人,此话当真?”
听见孩童的话,林暮生面色一喜。
“山人何时说错过,只是......此殿下,非彼殿下喽。”
那孩童瞥了林暮生一眼,抬手刚想要轻捻胡须。
看着那白嫩的小手,却不禁哑然失笑。
随后,那孩童身子一怔,直挺挺的朝后仰躺去。
这边,林暮生还在细细揣摩话中意思。
转头见那孩童要倒地,连忙伸手去接。
却不料紧赶慢赶,就差最后一步,让那孩童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屁股墩。
随着“哎呦”一道吃痛声响起。
林暮生抬袖,伸手将那孩童扶起,拍去其身上尘土。
“哎,小祭司摔疼了没?”
知晓殿下无事,林暮生逗乐着对眼前孩童问道。
只是他刚说完,那孩童却是一把扯住他的衣袖,神情严肃道:“林长老,我师父还有两句话未交代,要你务必记着。”
“祭司还有什么话,林某听着。”
闻言,林暮生也是收起逗笑模样,严肃起来。
“师父说,祸福无门,唯人自招,昨日种因,今日得果。这是第一句,林长老你记下先。”那孩童说着,竟从怀里抽一张发皱的条子,塞给林暮生。
林暮生接过条子,细细念着,鼻子抽动间,竟闻道一股骚臭味。
“小祭司,你这用得是什么纸?”
孩童小脸一皱,有意避过林暮生的问话,只是含糊道:“昨日吃坏了肚子,就将那签纸撕开来用了......哎呀,这些都不是重点。”
“师父还说,木朽三秋,林起微尘。寸土可成岳,一叶难遮天。”
“那......这是第二句,你家老祖宗求得,且收好了。”
说着,孩童将那又一张条子塞给林暮生,心虚的一溜烟跑进帐中。
只留下林暮生,看着手上字条,一阵喃喃自语。
他反复看了数次,双目瞪的滚圆。
随后一甩衣袖,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
伏山千里外,一处溪潭旁的矮洞中。
王羽半身斜倚着石壁,神色狼狈,从鼻息间传出厚重的喘息声。
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至于方玉凝,则是侧身跪在他身前,小脸红扑扑的。
衣袖挽起,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臂,对着眼前事物一阵鼓捣。
“这力道可以嘛?”
轻声问着,方玉凝眼眸微抬,动作愈发小心翼翼。
当然,两人并非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只是在帮王羽,处理伤口。
有些无奈的是。
王羽在操控罗盘逃出时,竟意外撞上一道空间裂缝,险些将一条腿给割断。
皮肉黏连之下,骨头已经断裂开来。
大片殷红的血,自断口处流出,浸染进土地当中。
武者虽然比常人强上不少,但若是流血过多,也是会死的。
好在,方玉凝懂得施展玄阴针法。
这针法她抽出来后,从未用来对敌,毕竟这是她唯一的三品武技。
短短数月时间,她连四品武技,都有些看不上眼,更何况三品呢?
大成水准的玄阴针法,虽然攻杀对敌没有什么效果。
但在止血治伤方面,却有奇效。
阴针刺入穴位,细微玄阴之力入体,不仅能够止血镇痛。
还能够让受伤者不会昏厥过去,镇静心神。
但又是扎针,又是止血,还要包扎。
接连下来,搞得方玉凝有些心神俱疲。
最关键的是,她还不敢用力。
生怕把王羽伤着的这条腿,给造成二次创伤。
这也就导致了刚刚那尴尬的一幕。
好在,王羽现在看不见。
说起这个,方玉凝有些内疚。
那玉空髓,是应龙龙元凝聚的龙珠。
回想着那玉空髓,她脑海中的记忆不断闪回。
在打卡九灵碑遗,苍螭身形消退后,方玉凝见到了一位白衣青年。
一个眼蒙白纱,天生痴盲的青年。
他自称是太虚殿上一代传人......
“云螭,实际上是苍螭的邪念转世,投入渊海之主膝下,本意是为了受囚牛音律洗礼,洗净身上先天邪意的同时,能够修一世真龙身。”
青年的声音,连同那观潮拨琴的身姿犹在眼前。
“那你与云螭,又是何关系?”
方玉凝好奇道。
“我与她算是好友......亦是仇敌。”
“在我历千世劫时,有一世成为韶云国的琴师。”
“每日职责,便是在听潮阁,奏乐谱曲。”
“以取悦渊海之主囚牛,以求渊主保佑韶云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说着,青年身形一顿,忽然笑道。
“有没有取悦到渊海之主,我并不知,反倒是将云螭,给吸引了过来。”
“你俩志趣相投,因乐曲生情,然后相爱相杀?”
方玉凝是个急性子,听不得眼前青年磨磨唧唧的讲这些老套故事。
谁知她话音落下,竟引得那青年爽朗一笑。
“姑娘怕是坊间画本看了不少,不去做个说书先生,倒是可惜了。”
“云螭与我相交百年,因志趣相投所以互相引为至交。”
“那为何?你要将云螭囚困于此。”方玉凝不解道。
“说起来,这一切,都是为了渡劫。”
“渡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