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牵着苏民安的手回到他的客栈房间,走路时,两人相视的视线里有光。
扬州那个两人奋斗打拼来的小宅子里,他从武术学院放工后,去绣庄接她的某个普通至极的夜晚,她主动牵住了他的手,正林那时不可置信的怔愣了许久。
苏民安步入他客栈的房间,挺简单的普通房间,并非上房,反而是颇为便宜的普通房间。
苏民安自小跟着王爷过了不少富裕日子,冷宫十年吃了不少苦头,出冷宫后又暴富过。和正林在一起,有种踏实的小日子感。
她瞧他一眼,顶标致的温暖的老实男人。
日子就是这样平平淡淡的了。
多好。
沈正林将门关住,随即将苏民安拥在怀里。
苏民安伸手把他腰环住了,试着从脑海赶走姜元末那双噙着眼泪的眼眸。
沈正林用手轻轻抚摸着苏民安的发髻,感受到苏民安在他怀里还是那样温顺,驯服,并没有任何的抵触,他不安的心逐渐平复,“在王府有没有受欺负?看着花南薇坐着原属于你的位子,难过了?”
“并没有。”
“有心事么?”
“正林,王爷当年不是有心冤枉我,而是他父亲看不起我,觉得我不配嫁入高门,于是逼他腰斩我。恰逢花家状告我抢功,王爷便将我打入冷院。发狠待我,平息众怒,蒙混过关。”苏民安记起花南薇为救姜元末而服侍皇上之事,唇角颇为涩然的牵了牵。
“这样啊。王爷的父亲不喜欢你。”沈正林温声说,“这样一来,便是皇上从中拆散你和王爷了。身为人君,居然做出这样的卑劣之事。当真昏庸无道。”
沈正林想了很久,决定道:“民安,那我送你回府,既然王爷不曾冤枉过你,那么这几年,王爷对你种种行为,都是对你有意的。几年跑八次扬州也好,每月给五千银子也好。甚至于你孕期掳走你所有细软的人,想必也是皇上的手笔!他只是没有保护好你,只是迫不得已娶了花南薇而已。”
拉着苏民安的手腕,往门处走。
“送我回府?”苏民安倒不肯同他走,“正林...”
“嗯。既然是有人从中作梗,使民安误会了王爷,对王爷绝望,如今误会解除,民安和王爷必然心意相通,有和好之意。”沈正林温润的嗓子疯狂的颤抖,“那么,我...我...”
“你怎么样?”苏民安噙着笑意凝他。
“我定然要成人之美,不能横在中间阻止你们一家三口团圆。”沈正林眸色幽幽。
苏民安注视着沈正林温润的面庞,“那你怎么办?”
“我...我回扬州,开我的武术学院。”沈正林轻声说,“我守着我爷爷奶奶去。”
“那我和苒儿可不在扬州了呢。”
沈正林别开面颊,“你的绣庄还在。我会帮你打扫绣庄。我们的小家还在,我会守着我们的小家。”
苏民安心疼的不成样子,抬手抚平沈正林的眉宇,“真是懂事的家伙。”
沈正林环在苏民安身上的手臂紧了紧。
“正林,我没有要和王爷在一起。”苏民安笑着说,“人家夫妻俩感情挺好,我和你感情也很好,就是说误会说开了,大家不仇恨彼此就是了。也不是说一定要男女关系在一起的。我有你,我不需要其他人。你送我回去当小妾呢?怎么,你还期待我人生目标是夺回原属于我的姜元末的妻子之位?”
说着倏地笑了一下,“无聊。”
“我一百万个不愿意送你回去。我...我是怕你宁愿委屈自己也要回去和王爷在一起,我希望让你诸事如愿。”沈正林将苏民安紧紧拥在怀里,下颌抵在她的项顶,“嫁给我,民安,我们今日就定下婚期。我要你彻底成为我的女人。”
“好。”苏民安轻声道:“看你父母什么想法呢。你父母不反对,我们就定下婚期。正林,我不是头婚,也已经生育过,还是要考虑父母的心情。日子过的是一个家庭。我们不能只顾忌两个人的想法。”
沈正林沉声,“他们如果有意见,我就永生不回家。我就只顾忌你的想法,其他人的想法都不重要。”
苏民安依赖的偎依在沈正林的怀里,经不起任何动荡的她,在正林的怀里寻求着庇护和港湾,这里没有任何荆棘与威胁,只有温暖和包容,以及平淡到让人安心的舒适感。
不会如王爷那样,让她望尘莫及,好像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与之齐肩,追逐到好累好累,到头来遍体鳞伤。
沈府位于京郊,不算气派的中等家庭的宅子。
沈夫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苏民安同沈正林乘租赁的马车来到沈家,因为几年不在京城生活,在京中出行基本靠租马车。
沈夫人和沈父便迎了过来。
沈正林拎着礼品,牵着苏民安的手,面上笑容像个腼腆的大男孩。
苏民安过来前,特意和沈正林一起去买了很多礼品来看望正林的双亲,她是很懂礼数的女娘。
“孩子,回来了。”沈栋看见四年未回家的儿子终于回了来,他思念儿子熬的苍老的面庞布满神采,“这位是安儿吧,进来,快进来。屋里暖和的多。”
苏民安有礼道:“沈叔叔,您好。这是我给您和伯母带的礼物。您收下。”
她说着,示意沈正林便将礼品递了上去。
“你初次过来,怎么倒还拿礼品了。”沈栋将礼品收下,仔细看了看,见是茶叶,补品等礼物,一向里说了好几个好字。
沈母文素欣认真打量着未来儿媳妇,但见她生的美貌不可放物,腰肢不赢一握,那双手细腻的能掐出水来,果然是大府里下来的妾,听闻此前是贤妃、摄政王亲自教养出来的,并不是寻常家女子可以比拟,也不知被大人物摆弄多少回,她握住苏民安的手。
“左盼右盼,终是将你盼了来,如何不见苒儿啊?昨儿正林说会带苒儿一起回家吃饭的。我啊,还给小家伙煮了特别软烂的牛肉羹呢。”
“伯母,苒儿身体不舒服。便没带来。下次带他来见您。”苏民安客客气气,也颇有些战战兢兢,她是感情很细腻敏感的人,从对方的表情语气中去推敲着对方是否真心喜欢自己。
目前尚可,沈母沈父对她挺热情的。
“进屋坐吧,饭菜热了又热,想是快凉了,进屋去吃饭。”沈母热情的拉着苏民安的手进了屋子里,“一早起来,我同正林爹就杀鸡宰鸭,忙了一上午呢。就为了你们吃上一口热乎饭。”
入席。
沈父沈母热络的用公筷给苏民安夹菜,还往她手里塞红包,红包挺厚的。
但她不是第一次收到长辈的红包,出冷宫后,贤妃给她塞过更大更厚的,那时她端着一个大盆,贤妃往盆里放红包,直到盆被装满了,贤妃和她说苦日子过去了孩子,往后都是好日子了。
她端着一大盆红包,姜元末看她笑的傻乎乎,他目光宠爱的不像样子。记忆里,幸福过的。
苏民安拿着沈母这个不算厚的红包,心中是比较平静的,也并不会觉得不多,因为她喜欢的是正林的为人,不是正林的钱,她看淡了所有身外物,甚至生死亦看淡了。
苏民安从小没有家,是个很容易感动的人,她看到沈父沈母对她没有任何偏见,便心中颇为感动,若是二老这样待她,她愿意带苒儿嫁来一起生活的,她也给沈父沈母倒茶这些。
平平淡淡的才是过日子。
曾经的轰轰烈烈,海誓山盟,或者是痛彻心扉,到底都归于平静了。
一顿午饭吃的其乐融融。
和正林的婚期定在二月底。
因为沈正林在客栈等苏民安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席间打了哈欠,胃口也欠佳。
“正林,你困了?”沈母问着。
沈正林睇了眼苏民安,他想时时刻刻陪着苏民安,他觉得一天十二个时辰是不够的,他希望时间静止,静止在民安在他身边这一刻,他好爱好爱这个勇敢而努力的姑娘,明明陪她去岭南的是他,为什么拥抱自岭南归来时满身荆棘的她的人是王爷呢,随即对沈母道:“没有,不困。”
苏民安看见沈正林确实熬的眼睛通红,也是在硬撑着,她担心他熬坏身体,便说,“正林,你去睡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