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跑到堂屋准备喊人,就见全家聚在桌前,赵氏正从针线筐里扒拉碎布条,问程诺:“这行不行。”
程诺摇头:“不够结实。”
赵氏又跑进屋,拿出一个狐裘护腕,“这是三弟前几年上山打猎得的,给我们三妯娌一人做了一个护腕,我一直没舍得戴,你瞧结不结实。”
狐狸皮肯定结实,但太贵重了。
程诺推辞不肯接收,结果赵氏直接用剪刀划拉开,这下不用也不行了。
除了两只木板,还需要两个保持平衡的拐杖。
巧了,程三虎先前摔伤腿的拐杖,改良一下刚好能用。
第二天一早,滑雪试验开始。
积雪依旧没有融化的迹象,比一个成年汉子还要高出一头。
“走,出去试试。”程诺抱着木板,指挥程大壮搬来梯子,放在墙根下,然后踩着梯子爬到房梁上。
脚下是跟屋檐几乎齐平的大雪,除了那条黑乎乎的雪道,其他地方入眼皆是白茫茫一片。
程诺弯腰将狐皮做成的绑带在脚背上系紧,先踏出去一只脚试试会不会塌陷。
雪是蓬松的,若是重力过载人会立刻陷入雪地里,光靠单个力量是爬不出来的。
有了木板,情况好很多,因为受力面积增大,一只脚站上去滑板只是稍稍下降,两只脚一起放在雪面上时,程诺明显感觉到双脚在下陷,但并不严重。
却看得一旁跟着一起爬上来的程大壮一脸焦心。
十七有经验,知道滑雪板制作成功了,下面就看能不能在雪地里行走了。
程诺又将绑带重新解开,扎得更紧,回过头朝身后挥挥手,两根拐杖递到手边。
一切准备就绪,她却站在原地不动了。
自从末世来临,她有许久没滑雪了,第一步怎么动来着?
程大壮在身后喊道:“小妹,咋了?”
话音刚落,程诺手里的木棍往后一推,人立刻滑了出去,身体摇摇晃晃,但很快被她稳定住,就在程大壮瞪大眼睛想拍手叫好时,一旁的十七突然喊道:“小心!”
刚滑出去没两米的程诺,身体一歪,四脚朝地摔了个狗吃屎,整个人扑进雪地里,下陷二十厘米。
“小妹!”程大壮吓得惊呼。
留在地面上的程父等人,只听到程诺一阵闷哼,接着没了声音。
程父急得喊出声:“大壮,十七,咋回事?是四娘摔了吗?”
程诺从雪地里抬起头,刚想站起来,感到身下雪以极快的速度下陷,她赶忙停止动作,保持原样。
“我没事!摔倒很正常,你们以后学也得在摸爬滚打中度过。”
赵氏一愣:“我们也得学吗?学这能干嘛?”
程诺吐出嘴里的雪,回复道:“学会了能山上砍柴,还能去云溪村看娘,再远些去杏花村看大侄女也不是没可能。”
一听能滑到杏花村,赵氏眼神精光四射:“我要学,四娘你教我,我不怕摔。”
程诺叹口气:“先来个人把我扶起来啊!”
与此同时,十七的滑板也滑下屋顶,跟程诺一样,前两米身体摇摇晃晃,但他很快掌握住技巧,滑板在他脚下成了被驯服的坐骑,任凭他想拐到什么地方就拐到什么地方。
“唰”的一声。
程诺眼睁睁看着十七脚踩滑板,在面前一闪而过,动作顺滑飘逸,被人吹动的衣角像是在嘲笑程诺的菜鸡,这家伙甚至知道靠下蹲侧身改变轨迹,稳住平衡。
“哇!”
“十七叔好帅!”
程大壮和刚爬上屋顶的程云惊讶地拍手叫好。
程诺气死了,装逼失败,还成了对照组。
顺滑开场迎来一片叫好的十七,在不远处来了个漂亮拐弯,终于回头来救人。
程诺抬眼瞪他,幽怨的小眼神让他压下嘴角的笑意,正色道:“咳,我扶你。”
话音刚落,程诺整个被从雪地上提起来,结果因为还没适应新脚掌,像是刚脱离母体尚在熟悉身体的幼兽,蹒跚踉跄两步,两只手挥舞得快出残影,惹来房顶上的程云笑话。
“哈哈哈,小姑姑,你扑腾得跟水里的野鸭子似的。”
程诺恼羞不已:“等你学的时候,我一定狠狠嘲笑你,等着吧小兔崽子。”
“我跟十七叔学,十七叔滑的好。”程云已然被十七迷得不行,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将滑板穿在脚上,跟一只雪地里奔跑的猎豹般飞速前进。
程诺掸了掸身上的积雪,再次滑动拐杖,这回有进步,连续划出去八九米,在接近老榆树的方向,因为拐不了弯,栽了。
动静太大,惹得老榆树上的积雪簌簌往下掉,全砸在她身上,将身体埋了一半。
“继续?”十七再次把人从雪堆里捞出来。
程诺瑟缩着脖子,忍着冰雪掉进后颈的冰冰凉凉,坚定道:“当然!会滑平道算不了什么,瞧见了吗?老榆树底下的坡有五六丈,从这儿滑下去安全落地的才能算会滑雪。”
十七顺着她指的方向往下望,那是一片比程家所在屋舍矮不少的平原。
准确说,程家这一排的土坯房,是建在有弧度的半腰上,视野好,遭风雪侵蚀也更严重。
此时因为暴雪,山坡形成一条天然的雪场,程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十七估量着危险性,笑道:“平地都能摔,你确定要从这儿滑下去?”
程诺左右晃晃胳膊,动动脑袋做舒展运动,将身体激活,扫了他一眼:“你不敢可以在这儿待着,看我怎么征服这座山。”
连土坡都算勉强的小山坳,到了程诺嘴里成了巍峨壮观的山。
十七看着她大开大合的动作,实在算不上文雅,却莫名透着股争强好胜,执拗般的可爱。
“舍命陪君子了。”他道。
程诺牙酸,这人比她还夸张。
“现在就比?”十七斜眼瞧她。
程诺:“我又不傻,现在平地还在摔跤,下去不是送死吗?”
她得再练练。
接下来从上午到下午,程诺忙得连吃饭时间都没有,一直在摔倒站起来,滑出去再摔倒中,越挫越勇。
身体逐渐找回当初驰骋的感觉,所有的技巧在练习中想起来。
下午,听说二人要比赛的程家人,兴冲冲地爬上屋顶,因为怕把房梁坐塌了,其中两个坐在杉叔屋顶上。
程诺看向身旁离她有一丈距离的男人,问:“准备好了?我数一二三,一起冲下去,不敢的要敬茶给对方当徒弟。”
十七失笑:“玩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