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离开医疗室时,傅茗蕊的指尖微微发凉。
几分钟后,身后传出声音。
黑豹的癫痫发作得恰到好处。
他倒下的声音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傅茗蕊转身,第一个冲上去扶住他。
“怎么了?豹哥?!”
“你怎么了?!”
“快!送大医院!”
她厉声喝道,声音里的焦急让周围小弟们慌了神。
为首的小弟虽然有些疑惑:毕竟黑豹发作的时间有点太过巧合了。
但黑豹的抽搐和苍白的脸色太真实,没人敢赌。
毕竟豹哥还是有些残余势力的,得罪不起。
要是真耽误了病情,他们担不了责。
……
救护车呼啸着驶向市中心医院。
傅茗蕊坐在后排,黑豹的头枕在她腿上,呼吸急促。
她低头看他,指尖轻轻拂过他汗湿的额角。
黑豹半睁着眼,瞳孔涣散,却在无人注意的瞬间,对她眨了下眼。
两人心照不宣。
……
救护车到了大医院。
黑豹被紧急推进了病房。
病房门被推开,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年轻医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戴口罩的助手。
“病人需要做进一步检查。”医生的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家属请在外面等。”
傅茗蕊抬眸,与“助手”四目相对。
如她意料中的一般。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黑豹躺在床上,对门口一排小弟们虚弱地挥了挥手:“都出去……Luna留下。”
小弟们犹豫着退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
门是隔音的。
此刻病房里只剩下了四个人。
病房门锁“咔嗒”一声合上,傅茗蕊立刻抓住了“戴口罩的助手”的手腕。
他的皮肤比记忆中更凉,指节上多了几道新伤。
这个戴口罩的助手终于摘掉了口罩。
一张俊朗的亚洲脸。
是司寇岿然。
而黑框眼镜医生,则是司寇岿然身边的一个亲信。
司寇岿然眼神复杂地看向傅茗蕊:“你联系我紧急赶到这里,是什么事?”
傅茗蕊:“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说,但是靠别的途径传递太危险了,我想当面和你说。”
司寇岿然:“这样太冒险了,万一……”
黑豹撑着坐起身,嘴角挂着玩味的笑:“你们俩……当我是空气?”
司寇岿然皱眉,仿佛是刚刚才发现黑豹也在这里:“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傅茗蕊:“我知道。托了他的福,我才能出来。”
“这问题你该来问问我,我也想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黑豹嗤笑一声,靠回床头,“我在帮我的女人,和她的旧情人接头。想想真是可笑!”
司寇岿然眼神一暗:“谁是你的女人?”
“怎么,我说错了?”黑豹挑眉,眼底却闪过一丝冷。
司寇岿然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扣住傅茗蕊的手腕:“跟我走。”
黑豹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放开她。”黑豹的声音很轻,却像刀锋擦过喉咙。
傅茗蕊叹息一声:“够了!”
病房里一片死寂。
黑豹盯着她,突然笑了:“Luna,你选吧。”
他指了指司寇岿然:“跟他走,我绝不拦你。”
又指了指自己:“留下来,今晚的事我烂在肚子里。”
傅茗蕊无语了。
“我根本走不了。”
“门外都是将军的手下,医院外面也通通都是。”
“你们俩可以别闹了么?我们说正事了。”
傅茗蕊看向司寇岿然。
“你手底下应该有黑客吧?帮我散个消息。”她声音压得极低,嘴唇几乎没动,“就说国际刑警在重点盯着白枭了。”
司寇岿然没抽回手,目光却越过她,落在病床上的黑豹身上。
“这种事,让他知道没关系?”
黑豹半倚在床头,闻言嗤笑一声,手指转着输液管:“怎么,你怕我告密?”
傅茗蕊没回头:“没关系,他也帮了我们。今天他装病帮我来接头,某种意义上,大家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这事捅出去,谁都没有活路。”
“况且我们现在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就是白枭。”
“所以,麻烦你们两位,暂时放下个人恩怨。我们先合作吧?”
沉默了一会儿。
司寇岿然的亲信开始假装在查询黑豹的身体状况,刻意高声询问了几句病情。
司寇也装着开始忙碌。
但傅茗蕊知道,司寇岿然是在低声思考她话里面的意思。
片刻后。
司寇岿然从医药盘里抽出针剂,动作娴熟得像真医生:“消息怎么散?”
“很简单,让国际刑警的线人‘意外’发现白枭和迪拜王室的邮件往来。”傅茗蕊将U盘塞进他掌心,“一旦他们盯上了白枭,将军就不会放心白枭继续出任务了。”
这个任务,最终会落在她的头上。
“好,我知道了。”
“时间到了。”
司寇岿然后退一步,口罩重新遮住表情。
傅茗蕊点头,突然被黑豹攥住手腕拽到床边。
“聊完了?”他拉着傅茗蕊,“那现在,该跟我这个‘工具人’道谢了吧?”
司寇岿然的手已经搭上门把,但还是回头瞥了一眼。
他看向黑豹。
眼神似有警告。
傅茗蕊猛地挣开黑豹的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故意提高声音问道:\"医生,他的伤情恢复得怎么样?\"
戴着口罩的医生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回答:\"病人伤口有轻微感染,需要继续观察48小时。\"
他边说边在病历本上记录,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黑豹靠在床头,无奈地嗤笑一声。
他伸手扯了扯松散的绷带,露出下面已经结痂的伤口。
\"医生说得对,我这伤——”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傅茗蕊。
\"确实需要'特别护理'。\"
傅茗蕊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司寇岿然终于拧开门把手离开了。但门却被他摔得很响。
黑豹低声喃喃:“现在的医生脾气这么不好的么?”
傅茗蕊叹息一声,拧开保温杯。
病房里漫开一阵清苦的药香。
“吃药了。”她压低声音,在他耳侧道,“哪怕是装装样子。”
“放心,不苦。”
黑豹看着她将蜜色缓缓倾入汤药,深褐药汁泛起细碎金芒。
黑豹盯着杯水,突然仰头将药一饮而尽。
舌尖尝到的,竟不是预想的苦涩,而是带着体温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