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苒带的是两人份,但份量偏多,加上助理让厨房送过来的饭菜,满满一桌,四个人吃只多不少。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江曦瑶不怎么吃公司的菜,夹的都是温苒带来的那些菜。
还夸:“好好吃!苒苒,原来玺樾府的阿姨做饭这么好吃,好羡慕哦!”
温苒从江曦瑶坐下起就食难下咽。
她带过来菜最后还是大部分进了小三儿的肚子。
江曦瑶现在还说这样的话,温苒都怕周聿桁爱得上头,会蹦出一句“喜欢吗,喜欢就让玺樾府的阿姨以后给你做饭”。
好在周聿桁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靳穆看江曦瑶喜欢吃那道家烧小黄鱼,用公筷给她夹鱼:“喜欢吃就多吃点。”
周聿桁意味不明扫了眼,没说什么。
江曦瑶笑容温软,像吃得很满足:“家烧鱼阿姨也做过,但怎么都没有玺樾府阿姨做的这个味道,苒苒可真幸福,天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
二次暗示了,温苒余光瞥向身旁男人。
周聿桁像没听见一样,慢条斯理地吃他的饭。
温苒心口微松。
抢男人就算了,还想抢她阿姨,江曦瑶还真是爱抢。
再不在乎,也不代表可以抢她任何东西,抢走阿姨跟在她身上捅一刀有什么区别?
江曦瑶见周聿桁迟迟不接茬,有点郁闷,抿着鱼肉还想说什么,突然捏着脖子咳起来。
被鱼刺卡到了。
靳穆面色瞬变,立马起身拍江曦瑶的背,转头朝助理喊:“快去厨房拿醋来!”
温苒继续吃她的饭,眼皮都没抬一下,吃小黄鱼竟然也能卡刺,小孩都比她会吃。
醋没来之前,江曦瑶自己把刺咳出来了。
不愧是瓷娃娃,咳一会儿脸咳得通红,眼角闪着晶莹泪花,楚楚可怜的样子。
靳穆看得心疼,皱起眉:“带什么鱼来,故意的是不是。”
温苒啪一下放下筷子:“没人让她吃,她自己要吃卡了刺怪鱼?你们这什么脑回路,淹水了怪湖,摔跤了怪路,合着什么都是别人的错不是自己的错,不内耗自己,反正就耗死别人呗。”
靳穆面上愠怒:“你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但曦瑶确实就是吃你带来的鱼才被卡的,还好卡得不严重,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跟你这种长了脑袋不思考只用来增高的人说不清楚。”
温苒忍无可忍:“江曦瑶卡不卡刺关我屁事,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不好意思,这屎盆子你们留着吃饭用吧,我不要!”
江曦瑶拽了拽靳穆的衣袖:“算了,别伤了和气,我没……咳咳,我没事。”
靳穆握下她的手,对温苒是横眉冷对,对江曦瑶秒变温柔脸:“你别怕,有些事你总不说,她就觉得你好欺负。”
说完,更加冰冷看向温苒:“你不能仗着自己是周太太就太过分,曦瑶不计较那些事不代表就算了,我劝你好自为之!”
温苒血压蹭蹭高,张口刚要怼回去,周聿桁在桌下抓住她的手:“算了。”
算了?
温苒转眸看他。
周聿桁安抚意味地捏着她的指尖,重复:“算了,少说两句。”
温苒眼眶倏地热了。
不是被感情刺伤,是委屈,是愤怒。
明明是他们不讲道理,周聿桁不帮她就算了,竟然还说算了。
这就是他的偏爱态度,为了江曦瑶要委屈她,要她逆来顺受,把委屈咽下息事宁人。
是不是在他眼里,她可以容忍一切,没有事情能把她摧毁。
人的格局哪有那么大,都是被委屈撑大的,雨淋多了,自然就知道自己打伞了。
温苒决然抽回手,撑着桌子站起来:“不想吃是吗,那都别吃了!”
她握住餐桌,想用力掀了。
桌子太重,没掀动。
胸腔的火烧得眼睛红,温苒不管不顾,把面前的碗一股脑儿地乱推。
碗碟饭盒噼里啪啦砸一地,温苒转身就走,她怕再待下去会绷不住哭出来。
她才不要让他们看见眼泪,让他们嘲笑她。
温苒走出去几步,背后传来江曦瑶的哭声,不知道又是因为什么哭,哭哭哭只会哭。
也是,几滴眼泪就能搞定男人,让男人怜惜,换她她也乐意用。
可不是谁的眼泪都有用,她的眼泪只会换来嘲笑和讽刺,除了送别人一把伤害自己的刀,没有其他作用。
温苒越走越快,后面变成跑,耳朵好像听不到声音,只闷头往前跑,风声划过耳畔,好像有人在叫她,但她没停,只有一个念头,快走,这地方谁他妈爱待谁待!
周聿桁追到楼下的时候,温苒已经开车走了。
树莓粉保时捷像极离箭的弦,是冲出去的。
周聿桁胸口起伏,给她打电话,可她不接。
自动挂断的下一秒,靳穆打来电话。
“周总,都怪你的好太太,曦瑶烫伤了!”
温苒推翻碗碟,离江曦瑶近的汤碗打翻,烫到她了,靳穆又把这事算温苒头上。
不处理不行。
周聿桁给下面的人打电话,让他们定位温苒跟着她,确保她不出事,然后转身上了楼。
……
温苒情绪狼狈,开车到玺樾府的时候阿姨在阳台浇花,听见脚步声抬头,人影已经快步进了主卧。
温苒打开水龙头,不停用冷水扑脸。
扑掉她一身的火,也扑掉她满脸不堪。
扶着洗手台喘息许久,她终于平复下来。
她抬眼,看到镜中的脸水珠未干,还有几滴坠在下巴要掉不掉,一双眼红得明显,脸色却白得吓人。
温苒扯过面巾擦干净脸,将浸湿的发丝捋到耳后,对着镜中的自己无力闭下眼。
还是太冲动了。
既然要装,这点委屈算什么,装就装到底。
这下好了,跟江曦瑶好不容易修复好的“关系”又烂了。
温苒在马桶上坐了会儿,一下想怎么继续后面的“局”,一下想反正都这样了,还有必要装吗?
想来想去没想出个所以然,好歹情绪是下去了,人也完全平静了。
她走出房间,想去拿个冰袋敷下眼睛,看见阿姨在厨房做菜。
下午四点,这个时间中不中晚不晚的。
“阿姨,这么早做饭干嘛,你要出去?”
“是啊。”阿姨娴熟地切着土豆丝,“先生让我去给他一个朋友做几天饭,我想着新来的阿姨要明天才来,所以帮你们把下午的晚餐先做出来。”
温苒蹲在地上刚打开冰箱冷冻层,寒气猝不及防扑来,冷意从腿一路冰到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