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朝云在策论中展现出来的算术能力,让皇上大为欣赏,他突发奇想,要在科举考试中增加一门明算科。
“选拔天下善算之人,为朝廷所用。”皇上命礼部负责此事,编撰明算科的书籍。
太子抽调一批官员,成立编纂组,朝云就在其列。
就是编数学书嘛,这个再简单不过,入组的第一天,朝云见到了六皇子赵枢衡。
这个帅小伙心地善良,开得起玩笑,朝云见到就笑问他:
“六殿下,还没抱得美人归?”
赵枢衡脸一红,“我闲来无事,帮三哥做点事。”
“你怎么会无事呢?要赶紧给太后娘娘生曾孙呢。”
“江主簿,别打趣我了,我挺愁的。”
朝云还想问问他愁什么,主持编纂算术书的老先生来了。
“这位是资深翰林学士,高斯老先生。”赵枢衡悄悄说。
“叫什么?”朝云仿佛听错了。
“高斯。”
“哦!”朝云深吸一口气,肃然起敬。
高老先生十分严肃,他的才能终于可以施展出来了。
他说:“太子殿下选拔你们进来,绝不是让你们在这里浑水摸鱼、吃白饭的,现下我这有一道题,考一考你们的算术水平。”
赵枢衡眉头一皱,“啊?还要考试,我最怕考试了。”
朝云笑话他:“你堂堂男子汉,怕什么?”
诸位展开纸笔,只听高斯老先生出了一道“鸡兔同笼”问题。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赵枢衡和其他编修人员埋头思索起来,朝云手里一只炭笔,刷刷两下就算出来了。
“六殿下,你来回答。”高老先生手一点。
赵枢衡站起来,这个他之前学过,不算难。
“假设笼子里全都是鸡,那么应该是70只脚,现在有94只脚,多出来24只脚。如果把一只鸡换成一只兔子,就多出来2只脚,那么需要把12只鸡换成兔子。所以,笼子里有12只兔子,23只鸡。”
“嗯,假设法。”高老先生点头,又请另一位编修起来回答。
“《孙子算经》中有更为简洁的算法:半足法。上置头,下置足,半其足,以头除足,以足除头,即得。”
高老先生又点点头,“更巧妙。此次编书,便要将这些好巧思、好方法都汇总到一起,方便学生们查看。”
“是。”编修们应道。
朝云站了起来,“如今我有一个问题,升级版鸡兔同笼,请诸位帮我解解。”
她今日穿了一身男装,站起来略一思索,用毛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说道:
“一个笼子里关着蜘蛛、蜻蜓和蝉。蜘蛛有8条腿,蜻蜓有6条腿和2对翅膀,蝉有6条腿和1对翅膀。已知笼子里一共有18只虫子,总共有118条腿,20对翅膀,请问笼子里蜘蛛、蜻蜓、蝉各有多少只?”
赵枢衡咧咧嘴,“噫,朝云,你把我头都绕晕了。”
朝云说:“你脑袋这么大,脑容量这么低?”
“什么东西?”
朝云摇头晃脑走开。
编修们埋头苦思起来,刚才的假设法、半足法,如今应用起来,都更复杂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无人解出,赵枢衡更是抓耳挠腮,高斯老先生眉毛都拧成疙瘩了。
最后他给出一个结论:“你这问题实在是为了难而难,算术要实用,算出你这些虫子数量有什么用?”
朝云缓缓摇了摇头,“非也非也,我有一法,顷刻之间就可算出。”
她摆开纸张,在上面写了蜘蛛、蜻蜓和蝉,下面分别花了他们看不懂的符号,其实不过是现代最常见的“x、y、z”。
“用x代表蜘蛛数量,y代表蜻蜓数量,z代表蝉的数量,于是……”
她刷刷列出三元一次方程,不过数秒之间,已经算出蜘蛛5只,蜻蜓7只,蝉6只。
众人掐指一算,确实是答案,霎时众人脸上精彩纷呈。
朝云说:“刚才的鸡兔同笼问题,用这个方法只需要5秒时间。”
她刷刷又是一道二元一次方程,就算出鸡23只,兔子12只。
“这,”高斯老先生叹为观止,“这是什么古怪的算法。”
朝云站起来,“此乃万变不离其宗法,我称之为,
——代数。”
众人:!!
一时间众人受到启发,仿佛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赵枢衡的眼睛变成了星星眼。
——
深夜大雨滂沱,雷电交加,郑贵妃因为怕打雷,缩在角落里。
不一会,皇上过来了,见到她无奈一笑:“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怕打雷呀?”
郑贵妃嘴巴一瘪,“皇上,你不是说过,无论我多少岁,都是你记忆中那个胆小的小女孩吗?”
皇上咧咧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都忘了。”
郑贵妃伤心坏了,“皇上,你忘了,我可没忘,你在臣妾眼里,一直都是记忆里那个俊俏的少年郎呢。”
这话说得老皇帝心都软了,将郑贵妃搂在怀里,“琳儿不怕,我这不是来陪你了吗?”
郑贵妃依偎在皇上怀中,都快当奶奶的人了,娇羞起来连小姑娘都赶不上。
“皇上,乾德都禁足这些日子了,他已经悔改了,把他放出来吧,要不人都憋坏了。”
“怎么会憋坏?他不是又新买了姬妾入府吗?”
郑贵妃道:“皇上您不让他大好年华出来施展才能,他也就只能在女人身上琢磨了。如今六皇子都跟着太子干事了,却把他们的哥哥关在府里,如何说得过去?”
郑贵妃只字不提她儿子犯下的罪行,仿佛那件事过去了就不曾发生似的。
“皇上——”郑贵妃又开始软磨硬泡。
“这事我会考虑。”皇上态度已经开始松动了。
此时此刻,长公主府里,陆七娘冒着大雨,闯到了驸马的书房外面。
“文渊,文渊!我是七娘啊。”她被门口的下人拦住,大声喊着。
驸马坐不住了,想见一见日思夜想的人,但一旁有人小厮看着他。
“驸马爷,您可是答应了公主的,绝不会见那个贱妇一面。”
驸马闭上眼,外面七娘被拉走,她声嘶力竭:
“文渊,求求你出来见我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