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望远奄奄一息的躺在了病床上,他的面色苍白如纸,眼窝深深的凹陷着,颧骨凸现了出来,双目如同一潭死水一般,没有一点生机活力,整张脸都是形销骨立模样,看来便叫人毛骨悚然。
“别吵了。”面对裴书雪的哭泣,裴望远的眉头皱了一下,脸上尽是不耐烦,“哭有什么用,哭能解决什么问题?”
便是只说了这一句话,已经耗费了他大量的力气,他喘息了好一会儿,都未能恢复得过来。
“啊……”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方才呻吟出了一声,翕动着的唇瓣已然龟裂,枯涸的眼眸之中印着不甘,“我裴望一世英名,绝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我们裴氏绝不能够输给闻氏,绝不能够,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他便又猛烈地咳了起来,那苍白的脸颊又涨得通红,整个人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爸爸!”裴书雪惊恐地惊呼了一声。
“扶我坐起来。”裴望远好容易才缓歇过了那一口气,仅凭着身上那一丝如同游丝般的力气,抓住床沿,并对裴书雪命令道。
“好……好。”裴书雪手足无措,只得听着裴望远的话,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手臂,使得他坐了起来。
“你听好了。”裴望远那深邃的眸子之中满是严峻,用着极为严肃的语气对裴书雪道:“我住院到这里的事情,你不许和任何人说,包括你的母亲也不行。”
“若是在这个时候放出些风声,只怕会让闻氏那边得意,让咱们自己的阵营这边乱了手脚。”
“嗯,女儿知道女儿不会对任何人说的。”裴书雪在慌乱之中,也只能不停的点着头答应。
她吸了一下鼻子,又道:“爸爸我下楼去为您买点餐点吧。”
“不必。”裴望远摆了一下手,拒绝了她,只是肃着面色对她吩咐而道:“你现在立刻马上去把书臣给我找来,我要他立刻过来见我。”
“啊?”裴书雪并没有立刻听他的吩咐,颇有些犯难,“爸爸,您现在要找大哥,大哥这会儿可能还在忙,我……”
“你只管听我的便是。”裴望远眉头又是一皱,声音之中融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别废话,你必须立刻把他给我叫来,不论他在做什么。就跟他说我有万般紧急的事情要找他,晚一刻都不成!”
“好,爸爸。”如此,裴书雪也只能够答应了下来,并点头而道:“爸爸您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女儿即刻便去找大哥回来。”
他说罢,便转身离开了医院,前去寻找裴书臣。
他找到裴书臣的时候,裴书臣刚刚和另一户商家谈生意,裴书雪说是裴望远病重住院,要求裴书臣即刻前去。
裴书雪以为以裴书臣的性情,定然要将生意谈拢完毕才会离开,自己也得在这里陪他耗一会儿才能够回去。
可谁知裴书臣得知裴望远病重的消息未曾有半句多言,便推掉了生意,立刻同裴书雪前往。
“父亲!”裴书臣赶到医院之时,已是傍晚月色通明时分。
此时裴望远正靠在床榻上,发丝蓬乱,面无血色,那微弱的灯光正映在他的脸上,衬得他的面色格外苍白憔悴,宛若被抽走了精气。
当裴书臣望见裴望远之时,他的眼底闪过了一抹快意,随之便立刻将其压了下去,从眼中升腾而起的是焦忧与挂切,一步迈向了裴望远的床前,忧忧而道:“怎么会这样啊,父亲?”
“您前些天一直好好的,刘大夫也说了您的身子没有大碍,为什么忽然之间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裴望远看到了裴书臣才缓缓抬起了眼来,他未曾开言,伸出了一只手臂示意,裴书臣便即刻会意,立即扶着他坐了起来。
他又将目光移向了裴书雪,只道:“你先出去,有我有话要同他讲。”
裴书雪不由得愣了一下,呆呆的望着他,有些略微不大放心,“爸爸,我……”
裴望远的脸上已经有了不耐烦的神色,“我叫你出去,你就先出去,我有话要同他说。”
“噢。”裴书雪也只得应了一声,落下了一句,“那我下楼为爸爸和大哥买些餐点吧。”便转身退了下去。
裴书雪离开后,裴望远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裴书臣,“把门关严。”
“是,父亲。”裴书臣对陪望远仍然是那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听着他的吩咐,将病房的门关了好,此刻,在这偌大的病房之中,只有他父子二人。
“父亲,您这患的究竟是什么病?”裴书臣的眼眸之中凝满了担忧,殷殷而道:“为什么会忽然之间变成这样,医生是怎么说的?”
裴望远无力地摇了摇头,似乎已无太多力气同他多言,只用目光撇了一下桌角,低低道:“病历单在那里,你自己看吧。”
裴书臣顺着裴望远的目光望去,单间桌子上放着那医护人员所开的病历单,但见上面的那一行行字迹,他眼中闪过了一缕光泽,唇角微勾了一下。
下一秒,他便立刻抓紧了病历单,连手指都带着些颤抖,抬起了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裴望远,震惊与担忧之色已然充斥在了他的双眸之中,“这怎么可能,父亲?您明明是康健之身,莫不是那医生诊错了?”
“您现在这样的状况,该待何时才能够出院,大家都还等着您呢!”
“不必多言了。”裴望远闭上眼睛,绝望地摇了摇头,“终归是撑不住了,我也不知我现在这副模样,是否能够撑到出院。”
他的声音微顿了一下,又即刻睁开了眼睛,那干涸的眼眸之中,顿时凝起了一抹倔强与肃意,那沙哑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但不论如何,咱们裴氏公司都绝不能垮,绝不能够输给闻氏一分一毫!”
“你过来!”他深呼了一口气,又对裴书臣勾了勾手指,目光严峻。
“是,父亲。”裴书臣依言走到了他的身侧,并坐在了他的病床旁靠他最近的距离,凝起了面色,“父亲有何事要嘱咐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