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一声大喝传来。
沙袋上的林建国一愣。
来人竟是民兵师师长李武斌,在他身边还有一个洋人。
两人身后,带着一大群人,看样子,是有备而来。
“李师长?”
李武斌脸色阴沉:“你就是林建国?”
“对!”
“你们做得很好,解救出了被土匪扣押的人质,人交给我们吧。”
林建国自然不同意:“李师长,这人是土匪头子,是他带的队。”
“胡说!”
李武斌怒斥道:
“亚历山大同志是领事馆的外交人员,怎么可能是土匪?”
“我知道你们立功心切,但救外宾,也是功劳,少不了人们的。”
旁边的洋人,假惺惺地伸出手来:“林建国同志,我是苏联的外交参赞伊万诺夫,感谢你救出我们的同事,我代表领事馆对你表示感谢。”
林建国盯着他,并没有伸出手。
他知道,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了。
现在土匪死无对证,他们说人质,就是人质。
还真是遗憾啊!
亚历山大,被大摇大摆地带走,王自力逃脱,这次秃石山缴费,只能打80分。
陆明洲带着民兵,把剩下的跳猫子,足有上千条,全部喂给青皮子。
他遣散了狼群。
这次死伤的青皮子,足有200余条。
幸亏,民兵与公安队伍,实现了零伤亡。
被震晕又醒过来的两位民兵,连伤都算不上。
凌晨时分,赵长河与陈卫国赶来,来到弹药库,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惊。
一箱箱印着俄文标识的武器弹药整齐堆放。
F - 1 破片手榴弹、迫击炮炮弹数量多得惊人。
不仅如此,一堆堆码放整齐的AK47步枪、dp 轻机枪,甚至还有一些光学瞄准镜。
“好家伙,这些土匪竟然有这么多装备,比我们营都强!”
陈卫国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发出一声惊叹。
更让人惊喜的是,里面还发现了大量的物资。
成捆的军用帐篷、崭新的防寒服、装满压缩饼干和罐头的木箱,以及各种医疗用品……
清点工作持续了整整两天。
最终统计结果显示,此次剿匪行动共缴获各类枪支400 余支,子弹 30 余万发,手榴弹近 2000 枚……
这样的装备,足够一个营,用上一年!
要是没提前发现,一个营的兵力,突然出现在后方,会带来多大的麻烦?
陈卫国站在崖壁的洞外,心情复杂地看着对岸:“这一次,他们没安好心啊。这个秃石岭,位置险要,我回去就打报告,一定要守起来。”
“多亏了陆明洲啊。”
赵长河一阵后怕:“女婿,这一次要是你来指挥,能做到零伤亡吗?”
陈卫国思索良久,苦笑着摇摇头:“您太看得起我了,我可赶不动狼。”
“那你以后,要多跟陆明洲走动走动,对你有好处。”
“……知道了。”
……
1969年1月5日。
秃石岭的善后工作,被边防团接管。
陆明洲带着全体民兵,乘坐卡车,摇摇晃晃地赶回民兵团基地。
此时,土匪已经被全歼两天,搜山工作,也进行了一天。
遗憾的是,带着军犬搜山,依旧一无所获。
这一次,不少人葬身狼腹,连土匪有多少人,都统计不清楚。
但这并不重要,光缴获的枪械和物资,就是重大功劳。
一路上,陆明洲昏昏欲睡。
从开始进山剿匪以来,他就没睡过好觉。
现在,幸不辱命,总算带人凯旋归来。困意上来,坐在副驾驶位,打起了鼾。
突然,卡车摇晃了一下,停在路上。
陆明洲瞬间惊醒过来,连忙问道:“到了吗?”
司机笑了笑:“前面还有五里路,看来是走不通了。”
“咋会走不通呢?”
“您自己看,欢迎队伍有多长。”
陆明洲揉了揉眼睛,透过挡风玻璃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嘶!
这么多人的吗?
只见前方人头攒动,有人举着巨大的红色条幅,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欢迎民兵剿匪凯旋归来!
男女老少都出动了。
小学生,系着红领巾,右手举过头顶,朝着他们敬礼。
正宗的军乐队,在正前方敲敲打打,管乐演奏的,正是《我们走在大路上》。
赵长河、陈卫国、王云昌、翟红兵,手捧大红花,站在队伍前方。
看来,这段路得自己走了啊!
陆明洲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看到这么多人在冰天雪地里欢迎自己,还是很感动。
这份荣誉,对他而言,可有可无。
但对靠山屯、红星屯的民兵,那可就重要了。
这么多人,五里相迎,足够他们吹一辈子牛!
陆明洲下车,喊道:“全体集合!”
民兵们一下来了精神,立刻下车,排成两路纵队。
左侧靠山屯、右侧红星屯。
孙建国、林建国,两大营长,恰巧同名,站在队伍正前方。
赵长河等人迎了上来,从陆明洲开始,全部带上大红花。
陆明洲大声喊道:“全体都有,齐步走!”
在雄壮的音乐声中,民兵们昂首挺响,跟着军乐团的演奏合唱:
“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欢迎队伍簇拥着民兵,也一齐合唱:“……向前进、向前进,革命气势不可阻挡。向前进、向前进,朝着胜利的方向。”
一路上,都是鲜花和掌声。
“看到没有,最前面那个,就是陆明洲。”
“过完年,才十七岁,已经是民兵团副团长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他还是打狼英雄、打虎英雄,现在还是剿匪英雄。”
“长得真俊,要是谁家嫁给他,就有福了。”
……
长长的队伍,经过卫生院门前。
三楼楼顶,一个女孩痴痴地看着陆明洲,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一位中年人安慰她道:“雅晴,你要是真喜欢他,那就去追啊。”
周雅晴抹了一把眼泪,瘪着小嘴说:“可是,刘伯伯,你明明知道,他已经跟沈清薇好上了。”
中年人正是卫生院院长刘天洋。
他叹了口气:“你要是放得下,就不会生病这么久了,我给你调理一个星期,都没好。”
“……才没有,我生病,跟他没关系。”
“好吧好吧。”
刘天洋溺爱地笑了笑,可笑着笑着,神情便沧桑起来。
他拍着楼顶的水泥护栏,轻声叹道:“世上千疾皆有药,唯有相思不可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