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竹豁然转身,看向欧阳修杰。
她没有从欧阳修杰的眼睛里看见威胁二字,但他看似声音温和藏着笑意,可厢竹却觉得,他不高兴了。
哦,下棋没有尽兴,被她主动认输,气到了。
厢竹在这个时候,想的是,要不要顺毛。
欧阳修杰是昌永侯府最聪明,对她来说,非常有利用价值。
她没有与欧阳修杰上演姐弟情深,也是知道欧阳修杰不是她可以轻易拿捏的人。
厢竹就是明着告诉欧阳修杰,她会利用他做些事情或许利益,至于欧阳修杰要不要被利用,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不过,厢竹现在想知道,欧阳修杰到底是如何知道,她通过先生往宫里送信的。
他也有命人暗中跟踪她么?
厢竹有观察沈白,见沈白面上浮现惊讶之色,有点不知道欧阳修杰在说什么的模样,厢竹抿了抿唇。
是了,欧阳修杰的眼睛遍布整个侯府,她在昌永侯府的一举一动,很难瞒着欧阳修杰。
那她在屋子里做的那些事呢?
厢竹若有所思地看着欧阳修杰:“你这未卜先知的本事有点不到位。”
她想明白欧阳修杰是怎么知道的。
并非是因为欧阳修杰派人跟着秋水,不然秋水也不会出事。
这是厢竹认为的。
不管欧阳修杰派谁跟着秋水,见到秋水被人欺负,都会将人救下,所以厢竹才会判断,欧阳修杰没有派人跟着她。
欧阳修杰怎么知道的?当然是推断出来的了。
厢竹仔细回忆秋水所说的话,她出事的地方,依着欧阳修杰的敏锐,刚才那句问话,并非肯定,也存了诈她的意思。
现在,欧阳修杰定然知道,她确实是让秋水通过那位老先生往宫里送了信。
谁让她刚才的反应,被欧阳修杰捕捉到了异常呢。
厢竹叹了口气,让秋月先去外面等。
沈白看向欧阳修杰,等着欧阳修杰的指令。
欧阳修杰微微颔首。
水榭内只剩下厢竹与欧阳修杰二人。
厢竹重新落座,自己为自己倒了杯茶水:“世子,我在宫里有很多相熟的人,所以写了封信,与她们聊聊近况。”
“至于是写给谁的,那可多了,姑姑呀,姐姐呀,妹妹呀……”
厢竹竟真的掰着手指头数起来。
欧阳修杰觉得今儿这茶的口感,真的太差了,他没了喝茶的兴趣,将茶盏放在了桌子上,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盯着厢竹看。
厢竹非常坦然地迎着欧阳修杰的目光看回去,甚至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欧阳修杰终于忍不住,无奈一笑:“长姐,你想要我做什么,直说就好。”
“竹桃违背夫人命令为流苏和流沙找藏身之地的事情,我希望夫人能知道。”
厢竹语速极快,说的特别的直白。
欧阳修杰摇了摇头:“你不要总是夫人这样称呼母亲,她听见了会不高兴的。”
厢竹没有说话。
“母亲如果不高兴了,会想要找你麻烦,你也不想,每天各种提防,对么?”
厢竹疑惑地看着欧阳修杰:“就算我唤她母亲,她就会高兴,不会找我麻烦了是么?”
“你让他们都退下,想要同我说什么?”
欧阳修杰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他想知道,厢竹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吗?”欧阳修杰深深地看着厢竹,“有件事,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四皇子,下个月会搬去四皇子府。”
下个月?
这么快了么?
欧阳修杰了然:“看来你只是知道他要出宫开府,却不知具体的时日。”
“仔细算算,长姐的生辰也快到了吧。”
厢竹沉默。
她的生辰是十月二十八日,再有二十多天,她便要过生辰了。
四皇子,一个月离宫,这也意味着,他和欧阳琰琬的婚期,就要到了。
如果够快的话,在她过完生辰,就会迎来四皇子和欧阳琰琬的婚期。
她必须要尽快准备起来,留给她的时日不多了。
欧阳修杰说完这些事情,一直在观察厢竹的神情,让他失望的是,除了在他提及四皇子出宫的时日时,厢竹的神情让他抓到异常,别的,他并未探知到什么。
难道是他猜错了?厢竹真的对四皇子无意?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不同琬儿一同进四皇子府?
欧阳修杰决定再试探一番:“长姐,我知你之前一直很排斥四皇子,如今你离开了皇宫,被困在了侯府的宅院中,不得自由。”
“我听琬儿提及过,皇后娘娘的意思,让你在琬儿与四皇子的大婚之日,以琬儿的陪嫁丫鬟的身份,一同入皇子府。”
厢竹露出不愿和厌烦之色。
但她知道欧阳修杰在观察她,如果她让欧阳修杰发现她在伪装,就不好了。
所以这些神色不过是太过浓烈无法控制住才会泄露了些许,她很快就借着饮茶的动作,将所有情绪都隐藏。
一盏茶喝完,厢竹又恢复了淡然的表情,不言不语,似笑非笑地瞅着欧阳修杰,似在等他接着往下说。
欧阳修杰终于笑了起来。
这个笑,有种运筹帷幄的感觉,他注视着厢竹:“长姐,若你愿意,我可以助你逃离侯府。”
厢竹的眼睛先是发亮,随后又快速将欣喜的情绪藏了起来。
她故意抿了抿唇,才缓声道:“世子说笑了,我不过是侯府的养女,在侯府的地位,不就是因为皇后娘娘,将我当成了四皇子屋子里的人,才会多些庇护。”
“若非四皇子,我没有机会享受这一切。”
“我怎么敢逃离侯府呢?我能逃去哪里?再说了,去四皇子府有什么不好的?在四皇子对我另眼相看的时候,我离开了皇宫,他对我情意正浓,只要我入了皇子府,四皇子会很宠爱我,我在皇子府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欧阳修杰主动帮厢竹倒了杯茶水:“长姐,喝点茶润润喉再继续。”
厢竹似被噎住,面上浮现羞赧之色,但她还是喝了茶,放下茶碗后,盯着欧阳修杰看了许久。
欧阳修杰含笑看过去,神情坦荡,任由她打量。
厢竹似终于做了决定,压低声音:“你真能助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