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除夕夜，宫中张灯结彩，养心殿里很是热闹。
“别——小祖宗，你想干什么？养心殿都快被你翻得底朝天了。”
小皇女还不会走路，已经爬得很娴熟了，满殿爬着撒欢。
邵流玉跟在她后边，把砚台和重要的文书一一举起，紧急避让。
“要开饭了。”裴克己掀起帘子，“过来吧。”
“我尽量。”
邵流玉抱起皇女，娃娃伸手就要抓他的发冠，不料小手太短够不到，薅了一手头发。
“嘶——痛死了。”
怀中的兴风作浪，弄得邵流玉精疲力尽，“这淘的性格也不知道像谁。”
“我抱一会吧。”
裴克己拍了拍手，示意他把孩子抱过来。
“得救了……多谢肃王。”
看着小皇女在裴克己怀中乖巧的模样，邵流玉有些哽咽。
肃王抱孩子的技巧实在说不上娴熟，小皇女怎么就吃这套？那自己哄了这大半年又算什么，这小白眼狼。
“乖，带你去吃东西，先戴上帽子。”
裴克己柔声一哄，小皇女立刻眉开眼笑。
这“父慈子孝”的场景让邵流玉心中暴击。
“肃王……你平时是不是很招孩子喜欢？”
邵流玉迫切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来勉强拼好碎一地的心。
“不曾。”
裴克己毫不犹豫地摇头，他这幅冷脸，胆小的小孩根本不敢看，被吓得哇哇大哭的也不在少数。
邵流玉为了让自己舒心些，尽量找补：“那可能就是你们有缘，这孩子不讨厌你。”
听罢，小皇女瞥了他一眼，嘟起嘴来不看他。
“长清，好好的怎么发起了脾气？”
见他们好久都不来，易衔月回到主殿看看情况。
她接过小皇女，端详一阵，挑眉笑道：“噢，我们长清，在生你邵叔叔的气？”
“我堂堂翰林院修撰，不和一个孩子生气。”
“哦～朕这是以凡人之心度仙人之腹了。长清乖，不喜欢就不看他。”
小皇女闻言，立刻乖巧地团在她胸口，用粉粉的脸颊蹭着她。
邵流玉简直不想搭理这两个人，“你们就惯着吧，等以后有了亲生的还不知道要成什么样。”
易衔月捂着小皇女的耳朵就抱着往外走，“哎呀，孩子面前胡说什么呢。”
“娘亲，娘亲。”
小皇女咬字还不清晰，但发现一喊“娘亲”，这个穿黄袍子的人就格外开心，便多多地喊来撒娇。
“嗯，真乖，长清果然是朕的孩子……”
裴克己转身跟上，“邵修撰速来，过时不候。”
·
养心殿院中的暖阁里，各色佳肴虽没往年那么奢华，但还是摆满了一张圆桌。
飞翔殿的林锦夕喜欢清净，婉拒了赴宴，易衔月便把宫外的易涓涓和束云喊来，共度团圆夜。
小皇女像击鼓传花一样，递了好几个人，易涓涓眼巴巴看了好久才抱上。
许是在善堂待了很久，身上自带柔和的气息缘故，小皇女并不讨厌这个初次见面的“大姐姐。”
“长清乖，喊小姨。”
“来，喊我小姨夫。”
易涓涓闻言一愣，小皇女有些不知所措，转头看向最信任的易衔月。
“你穿得太可疑了，还去逗她，这孩子竟然不怕，看来是个胆大的。”
易衔月有些无奈，“不过朕提醒你，她惯喜欢抓东西。你先把身上的银饰摘掉为妙。”
“没事，平时善堂的孩子多了去，他身上那些饰品拽不坏。”
易涓涓作答，易衔月挑眉一笑：“哦~看来你们很熟悉呢，我这个娘家人，是不是该准备嫁妆了？”
“嫁……嫁妆？”
顾忌着小皇女还在手中，易涓涓放轻了声音，稳住了手上动作。
“姐姐，你不要打趣我了。”
束云挠了挠头，他不太懂中原婚嫁的礼数，一时没反应过来。
而且从刚才开始，有一团疑惑萦绕在心间，他终于按耐不住开口：“嗯……我有个问题。”
他看了看裴克己，又看了看易衔月。
“皇帝平时以男装示人，长清这孩子是怎么知道喊你娘亲的？”
“胡闹。”
易涓涓抽出手来请他吃了一记敲额头，“你真是死性不改，还要质疑姐姐，长清又不像你是个榆木脑袋，你还没一个孩子聪明……”
“咳咳。”
易衔月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束云，你大可以不问，或许朕能考虑不收回刚才的话。”
“膳房新上的菜，奴才都没地方摆了。各位还是快动筷子吧。”
小顺子举着一盘“年年有鱼”，适时礼貌提醒。
“说的也是。”
易衔月举杯，众人一起举起酒樽，欢快碰杯。
唯独裴克己酒樽中倒的是小皇女同款果汁。
“哇，真好吃。”
易涓涓夹了一块龙井烧肉，赞不绝口。
“涓涓真是长大了，从前你玩心重，可没耐心坐下来吃。”
“姐姐这说的什么话，这可是御膳，当然不能错过。”
易衔月看着她的模样，有些想笑，“沁琉在承风殿做花灯，一会吃完了你去寻她，她捆花灯的技术可厉害了。”
“咦？我怎么记得……从前王府里捆花灯的人好像不是她。”
回忆模糊不清，易涓涓疑惑，低头闷闷吃肉。
易衔月抬眸，与裴克己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邵流玉一边吃席，一边拿出随身的帝王起居注，险些把筷子惊掉。
最后一行记录着：“养心殿暖阁夜宴后，帝摆驾承风殿与易皇后叙旧，次日方出。”
默念了两遍，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记过这事，看来是有人提前把行程安排好了……
邵流玉轻叹一口气，把起居注收回，决定好好吃饭，不去想些有的没的。
除夕宴结束，他就当没看到那两个悄悄走偏门出去的人。
·
承风殿中，沁琉和易涓涓高兴地做着花灯。
“诶，小姐怎么没过来呢？”
易涓涓努了努嘴，“姐姐她才不会来，又不是在太子府了，她还有别的事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