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祝泱刚从喉咙挤出一声闷响,忽然想起什么猛然捂住自己的嘴巴。
瞪着眼看着前方,虞岁音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竟看到一只转了一圈的左眼。
那只眼睛努力挤着眼想看清边上的情况,可怎么也看不到。
转回来便看见虞岁音两人,立刻转得更快了。
虞岁音在里边似乎察觉到一丝兴奋。
她刚有所动作,头顶忽然伸出一只手来,虞岁音还以为被发现了,立马要去拔剑。
可那只手直直穿过头顶,向那只眼睛而去。
而后手指越陷越深,生挖了那只眼睛,那手只取眼珠,迅速取完又收了回去。
似乎一点没发现下边藏着的虞岁音二人。
两人提着的一口气瞬间松了下去。
抬眼便见面前的石像被挖了左眼,却没流出半滴血来,只余下一个空落落的眼眶。
外头吱呀的响声渐渐靠近,右边的阴影忽然加深,俨然是朝着这边来了。
虞岁音屏住气,拉紧闻祝泱的手慢慢向左挪动。
在那个东西转过来的时候,已经靠在了石像左边的石墙上,这边空间比较窄,两人挨得很近。
虞岁音能清楚的感觉到身旁人在发抖。
看来刚刚真的被吓着了。
等了一会儿,脚步声渐渐远了,虞岁音就大着胆子探出头去看。
那个东西手长脚长,比金衍还高出一个头,套着人的衣裳和斗篷,但虞岁音笃定她不是人也非妖。
它立身于一群到它腰身的石像中,路过一个石像,挽手便挖去了石像上刚刚脱落的眼睛。
然后拿到身前,去了哪里虞岁音看不到了。
她转头看向亮着烛光的那间屋子,里面灯火通明,敲木鱼的声音就是里边传来的。
即使现在都关着门,看不透里边是什么。
她们离那屋子的距离也就两丈远,一个助跑再翻身一息就能进去。
可一旁吓破了胆的闻祝泱却不行,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她也不放心。
微微思忖,她歇下了这个心思。
看来今日是探不出什么了。
等明日点命灯时再进来看看。
且看沈木那边的行动了。
她在闻祝泱耳边低声道:“今日罢了,咱们走。”
闻祝泱脸上鲜血淋漓,看着极其骇人,都是从那双灵瞳里流出来的。
目下它旁若无人的挖着那些石像脱落下来的眼睛,虞岁音一时拿不清楚这东西发现她没有。
吱呀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虞岁音趁这时拉着闻祝泱躬身朝着围墙走去。
脚步无声却很快,经过烛火晃动扫过冷风,吹得烛光一晃一晃。
一个两个还好,路过一片皆是如此,后头突然传来极其快速的吱呀响。
虞岁音暗叫不好,那东西似乎发现了端倪。
她们赫然止住脚步缩在石像后头。
吱呀声很近,虞岁音感觉到那东西在她们侧面的石像停了下来。
它很高,虞岁音偏头看去,这里能清晰看到它带着篷帽的后脑勺,只要转过身来,或者回屋去,都能看见虞岁音二人。
但隔得太近了,她不敢贸然挪动。
只拉着闻祝泱像之前一样,往石像一侧慢慢挪。
偏偏这个时候,那个灯火通明的屋子传来一声开门声。
她们夹在那个东西和屋子中央,一边只隔了一个石像,无论哪个过来,都会被发现。
她没有把握打得过这些东西。
与此同时,那个东西作势就要转身。
虞岁音想也没想翻身将闻祝泱扑倒,蜷着身,带着闻祝泱避开香烛,躲进了石像盘着的腿上。
只要那个东西不低头,直直走过去,就不会看到她们。
须臾,虞岁音看到了它的腿,“小七,收得怎么样。”
一个空灵又夹着寒霜的声音自门口响起,虞岁音只见刚刚才露出一只脚的东西忽然快速又笨重的跑过去,连地上的石子都因它这举动而震跳起来。
直直越过藏在石像面前的两人。
虞岁音深吸一口气,这里太挤了,这口气愣是只吸了一半就长吁出去。
她竖起耳朵听刚刚那个声音。
“怎么只有七颗,今天可祭了十个人,你偷吃了?”
“蓬莱岛好不容易来了这么多人,你着急这一时半会儿?以后有得你吃的。”
“你别露出马脚,小心让黑白无常发现,将你勾了去。”
那个叫小七的似乎不会说话。
始初还分辨不出这声音是男是女,现在辨出来了,是个男子。
黑白无常?地府的阴差。
看来真不是人,是鬼。
可为什么体型这么大,到底是个什么鬼。
看来她对付不了,只有去找黄泉宗的人。
他们起始于乱葬岗,将孤魂炼制成为捉妖法器,捉鬼也有涉及。
这些东西收集眼睛,还是石像里炼制出来的眼睛,究竟有何用处。
刚刚闻祝泱看到的,又是一个什么东西。
除目袋之外的另一个目妖?
等了许久,明亮的灯光忽然熄灭。
虞岁音先爬出去看了看情况,末了见没动静了,这才将闻祝泱捞出来背着。
一路飞快地跑向墙边,到了地方才将人放下。
看着闻祝泱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放缓了声音:“还能爬出去吗?”
闻祝泱点点头,三下五除二的爬了上去,又递手过来拉虞岁音。
落地之后深深呼出一口气。
“你大爷的,看我不把这里烧了。”
闻祝泱骂骂咧咧,看来眼睛没什么大碍。
虽是如此,虞岁音还是问了句,“你眼睛还好吗?”
闻祝泱抹了把血,“看不清了,但出来之后就不痛了。”
“还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应该没问题。”
若是这样的话,虞岁音就确定了,这些东西没发现他们,只是里边有阵法,又或是那个满是眼睛的东西设了什么屏障,闻祝泱遭到了反噬。
只要无碍就好。
这边墙翻出来是市民区,又在里头绕了许久,目下不知道往哪走。
因此,虞岁音拉着闻祝泱一直往前,左右都是要去看的,万一遇到黄泉宗的人了呢。
宗派世家来了那么多人,统共也就四个街,总不至于一个都遇不到。
那才是真的奇怪。
忽然,远处烈火浓烟冲上天空,饶是半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