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愣了一下,眼中露出贪婪的光:“山神会拯救我们的,只要献给他足够多的祭品,只要我们足够虔诚,山神一定会帮我们的。”
“鹤云初,别被他的话蛊惑了。”萧应淮似乎看明白了,又似乎没看明白。
鹤家他多少了解一些,鹤云初他也查过。
他实在不能理解鹤云初身上所散发出的,浓到几乎令人窒息的哀怨和绝望是从哪来的。
但他不能继续放任鹤云初被这种情绪浸染。
“你难道不想杀了这些负你的人吗?”男子继续循循善诱。
“想啊,做梦都想。”鹤云初眼神空洞,了无生气的仿佛一只被操控的娃娃。
可紧接着,一句严厉的呵斥声从她口中说出,“可即便如此,我鹤云初也绝不会向无辜之人下手,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和手段报仇,而不是像你这种胆小怯懦的烂人一样,只能靠一些下三滥的幻香和下三滥的残忍手段发泄心中不快。”
“我与璟……他可从来没有得罪过你,萍水相逢没有恩怨,可你仍旧想要对我们下手。”鹤云初闭了闭眼,仿佛是在清除心中那些不该出现的阴暗念头,“你已经被心中的魔鬼驱使了,由被害者转变为加害者。”
她不会变成这样,他们两人之间本质上还是不同的。
男子似乎是知道自己的阴暗,看到鹤云初这样想法的人,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下子被强烈的日光照耀,那点潮湿阴暗在阳光下显得那么的可笑。
见她靠自己恢复了状态。萧应淮松了口气,方才还想着要不要找个时机把人打晕,不让她与这个古怪男人过多接触。
只是……他的眼神带着些探究落在鹤云初身上。
那她方才的情绪,是来自何处,总不能是凭空冒出来的。
他垂眸思考着什么,总觉得鹤云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小小年纪医术便这般精湛,回京没几天就斗的鹤青鸾入狱流放,让自己成为京城百姓心中的神医,甚至还扬言要同自己合作。
“抱歉,方才让殿下担心了。”
萧应淮从思绪中抽离,他略略颔首,“鹤二小姐看上去对此人的经历感触颇深。”
鹤云初知道他会起疑,自己若只是一味的瞒着对方恐怕也不会信,更何况,就算她实话实说,萧应淮难不成就会信了?
“像殿下这种陪着圣上从夺嫡之争中夺冠而出的,应当多少能体会到父母兄弟手足相残,亲人之间处处算计针锋相对的感受吧。”
敢这样议论皇家,她胆子够大的,萧应淮还是点点头,“皇族之间如此,国公府也是如此?”
“像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家里都会出现这种情况,贵胄之家这种情况又能好到哪去,不过是比别人多披了一层伪善的外皮罢了,撕开笑脸面具,里头对着你的还是刀子。”
她说着,转过头来看向萧应淮,“其实我还挺羡慕殿下的,至少殿下的兄长母亲都是顶好的家人。”
鹤云初看起来说得云淡风轻,萧应淮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不知道该从何安慰,就连引以为傲的嘴皮子这次好像也不是很争气。
心脏处丝丝缕缕地泛出疼痛,这是在……心疼吗?
鹤云初眼睫低垂,情绪淡漠的不像是在诉说自己的不幸。
“你相信他说的山神吗?”
萧应淮挪开眼,“怪力乱神之说不可信。”
“那殿下应该也不信什么转世重生吧,若真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回到了多年以前,能改变一切的那个时间节点,殿下是会竭尽全力,还是袖手旁观呢。”
萧应淮听不懂她说的话,她说的每一个字的背后都像是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以他的性格是该去问明白的,可这次却不想那样盘根问底了,他清晰无比的知道背后的事大概率不是什么好的,那些糟心的烂透了的阴暗往事,旁人窥见便是撕开更深的裂口。
有什么好知道的,无非是让伤口烂得更彻底一些。
“事在人为,命由己定。”
鹤云初恍惚了一瞬,事在人为,命由己定……
身后,男子咯咯怪叫,“夙命天成……哈哈哈哈,夙命天成!”
好耳熟的话,鹤云初睁大了眼睛,夙命天成!正是荣王上一世常常挂在嘴边的!
萧应淮敏感的察觉到她情绪有异,第一时间问道,“怎么了?”
鹤云初看着他,“夙命天成,殿下觉得这句话耳熟吗?”
萧应淮沉思半晌,“是荣王。”
原来男子口中说的大人物是当朝亲王爷荣王殿下。
那可真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恐怕荣王的野心早就昭然若揭了,这些年他四处游历,还不知道一手促成了多少气这样的惨案,蛊惑了多少人。
难怪上一世大梁一直朝堂不稳,荣王竟一点一点从民间渗透。
萧应淮没有在惊讶为什么鹤云初会知道是荣王,他知道鹤云初身上有多少秘密。
“所以,这次刺杀也是?”
事情到了这一步,有很多事情已经天翻地覆了,关于荣王,萧应淮不介意让她知道些别的,似乎是认定她会站在自己这边。
尽管他什么证据都没有。
可是她记得昨天长公主生日宴,荣王是在场的。
“我们察觉到他的野心后就一直对他的人进行监视,只是这次宴会还是被混进去人了,到底是谁正在查。”
鹤云初抿嘴,所以,萧应淮失踪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圣上提供一个借口,毕竟一场刺杀什么事都没有和一个王爷失踪,下面的人对待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而且,荣王很可能会借机动手。
好一招钓鱼执法,只是,“殿下您失踪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把我也带上?”
她可不信什么巧合,若真不想连累别人,他在当时就不该把无辜的人拉进局。
谁知被拆穿的璟王殿下没有丝毫慌张,甚至有些慢条斯理,“这也是怕鹤二小姐担心本王的安危,谁叫鹤二小姐之前的态度太容易引人误会了。”
什么态度,她的态度怎么了?
“还以为,”只听他在自己耳边低沉着嗓音暧昧极了,“以二小姐之前衣不解带的照顾本王的劲头,本王若出了事,二小姐怕是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