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风眯起眼睛望向林若雪。
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刚才投壶时受的打击还不够大吗?现在又跑过来让她作诗,是以为她会傻傻地被安排着在此处出风头拉仇恨吗?
邱念儿闻言看向沈南风,目光不善。
就连一向平和的萧文渊也顺着众人的视线偏头看向了沈南风。
只一眼,他便心动了。
那张脸清冷又透彻,被轻柔的阳光撒过,干净得没有半点烟火气,偏偏一双杏眼晶亮至极,荡漾着攻击性的色彩,娇媚又清欲。
唇上点着淡淡的胭脂,透露出一股妖异之色,可身上的气质又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勾得人心痒痒。
萧文渊一直觉得女子多是依附男人般娇气又变扭的,如今看到沈南风,一时不免惊艳。
其他人的目光同样带上了些许艳羡,却又免不了嫉妒。
一个破落商户女而已,长得勾人也就算了,偏偏还要当着两位皇子的面出风头,实在是有些过分!
沈南风自然不傻,她日后还要做生意,就指望着这些贵女们上门掏钱呢。
现在就把人得罪了,以后可怎么办?
沈南风勾起唇角,装成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轻笑道,
“传言还是不可尽信的,在下识字都颇为困难,又何谈作诗呢?”
原本艳羡嫉妒的目光中又多了几道怜悯。
商户之女就是可怜啊,白瞎这样好的一副皮囊了,连大字都不识一个,这辈子怕是都没机会嫁入高门了。
林若雪却对此不甚满意。
父亲掌管礼部,常与三皇子打交道。
她就是想让沈南风在此出风头,被三皇子看上,之后被抓走,折磨也好,虐杀也罢,反正这辈子都没机会阻挠她去追求宋子瑜了!
可没想到沈南风不上套,仍旧像以往那般扮猪吃老虎。
林若雪心有不甘,颇为恼火地将身后的沈莹霜拽了出来。
尖利的指甲划过小姑娘细嫩的脸庞,落下一道道红痕。
林若雪抬眸看向沈南风,目光中多了几分挑衅,弯唇冷笑着,
“沈家养你十余年,到头来什么都没教会,说出去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日后哪还有人愿意娶沈家出来的姑娘?”
宋昭昭立马瞪向林若雪。
这话可真是杀人诛心了。
不仅把沈南风骂了一通,更是把她最在乎的莹霜莹雪的未来也一起埋没了进去。
沈南风原是以为示弱一番,让林若雪找回面子也就罢了。
可没想到这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甚至连无辜也两个孩子也一起算计了进去!
沈南风不愿再让步,却又不能影响到那些世家贵女的尊严。
心念流转间,她挂上了柔和温婉的笑,看起来娇软又无害,
“沈家自然是教授学问的,怪我不爱学习,一心只研究吃喝了。”
“别的本事不算熟练,也就是点茶能稍微拿出手呢!”
沈南风这话一出,周围准备看热闹的人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她们被父母逼着学琴棋书画,舞蹈刺绣各种能拿出手的技能。
可要说点茶,着实是有些嗤之以鼻。
不过是个拿不出手混吃混喝的小手段而已,就算擅长也搞不出花样来。
可林若雪听到这话眼睛猛然一亮。
说到诗词歌赋,她一窍不通,可点茶这个玩意儿,她却是擅长的。
毕竟父亲就因点了一手好茶才入了祖母的眼,成为继子,之后才有机会步步高升,一路爬到如今的礼部尚书。
因此,她们子女都要学习甚至是钻研茶艺一道。
要不莹霜在自己身旁站着,她都怀疑沈南风是不是为了讨好她特意选的点茶!
林若雪万分自信地上前走了两步,笑道,
“我也擅长点茶呢!”
“正好二位皇子也在,不如我们比上一场,输的人给对方下跪磕头,还要大声的说自己技不如人,如何?”
就算宋子瑜如今对沈南风有好感又怎样?
等她到时候跪在地上给自己舔鞋时,再多的好感就都化为灰烬了。
到时候,别说宋子瑜了,宋夫人大概就会嫌沈南风丢人,把她轰走吧?!
想到这儿林若雪嘴角的笑意便又扩大了几分。
沈南风点点头,表示同意,
“不过我需要莹霜过来帮我些忙,林小姐应当不介意吧?”
林若雪还没比就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反正让沈南风丢脸的目的已经达到,留着这孩子也是碍事,于是松开桎梏着的手,将人推了出去。
看着朝自己跑来的莹霜,沈南风笑得倒是真心实意。
她当然不怕输给林若雪。
且不说上辈子她给陆文远那个事多儿的母亲点了多少盏茶,也不说当初靠这门手艺引来帝后二人的好奇,从而拼得了一身诰命。
就说如今,沈老夫人和沈辞那么挑剔的人,面对她的点茶手法都只能点头夸上一句‘好’。
林若雪非要给自己下跪,还能拦着她不成?
沈南风转身,把莹霜莹雪安置在宋昭昭身边。
“二哥,你觉得她俩谁会赢?”
萧文渊的视线落在沈南风的背影上。
这么漂亮的一双手,不知道揉捏起来是怎样的手感。
萧闻颂眯了眯狭长的狐狸眼。
谁会赢?他倒是不知道。
不过,这只小猫倒是仍旧这么爱骗人。
说什么不爱学习?
据他所知沈氏的学堂里,似乎就属她最有才气。
若不是身为女子,怕是这次科举夺魁的非她莫属了。
什么时候能听见她说真话呢?
萧闻颂摁了摁有些泛酸的手腕,挑眉笑道,
“当然是林姑娘赢了,谁不知道她父亲那一手点茶技艺,有名师相授,又岂是一句擅长就能赢的?”
萧文渊闻言点了点头。
“确实,只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姑娘。”
“若是真输了,这么一跪,怕是这辈子就断送了。”
萧闻颂面上的调笑之色瞬间冷却。
老三不是更好男色吗?怎么对沈南风也有想法了?
心中的烦躁之情更胜,桌上那极其贵重的贡茶也变得没滋味了起来。
他随手将茶盏一扔,手臂垂下,袖中的瓷瓶再一次落回手里。
这药,还是应该尽早下。
省得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