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惭愧惭愧，竟让前辈见笑了。”
“实在是这茶过于甘甜，老朽此前不曾尝过。”
“一时间不由得想起一些唏嘘的事情。”
“因此出丑，还请前辈原谅。”
虚轩子抹了抹泪回了一句，尽显谦逊。
可在秦风听来，虚轩子话一出口，便掉了档次。
明明贵为人师，怎么连一杯普通的大红袍都能把他给喝哭了呢？
果然这世道就是这样吧。
山下百姓贫苦，茶便成了奢侈品。
这样看来，这个世界也并不太平啊。
还是山上好啊！
为自己处境感到庆幸的同时，秦风也为虚轩子等人生出了同情。
“这样啊。”
“老先生不必自怨自艾。”
“人活在这世上，最重要的就是求得半称心。”
“只要要求的不多，不贪不燥，那人生便已圆满。”
“回头老先生或者其他朋友想喝茶了，尽管来找我，我这儿什么都没有，唯独这茶一定是管够的。”
虚轩子闻言，又惊又喜。
这高人的意思是，灵液可以无限供应？
原来他这么大方的嘛？
那岂不是说，自己日后能一直享用这灵液了？
可转念一想。
虚轩子又觉得秦风的话，另有玄机。
人活于世，称心最为重要。
不贪不燥，方可圆满。
这分明是在提点他，不要追求免费的午餐。
在这种时候，如果自己过分贪婪，一定会引起高人不满的。
正当虚轩子这么想着的时候。
秦风忽而邀请。
“天色不早了，诸位不妨留下来吃晚饭吧，我煮几碗粥，大家别嫌弃，一起吃。”
凌通闻言甚是期待。
“如此甚好，那就……”
然而他没说完，便被虚轩子瞪了一眼，
“凌通，你莫无礼！”
“喝了茶还不够，你竟得寸进尺。”
“做人不可贪婪，更别谈，你我均是修行者，岂能贪得无厌。”
“你不懂这个道理吗？”
凌通忏愧地垂了下头。
“宗主教训的是，是我失态了。”
虚轩子换上一副清淡之色，冲着秦风赔笑。
“前辈的晚饭，我等无福消受，现将入夜，我等先行下山，下趟再来拜访前辈。”
秦风听了这话，本觉不解。
这伙人怎么这么奇怪？
自己只是打算煮粥招待他们，怎么他们却说的那么客气？感觉好像自己请的是什么大餐似的。
念头一转，秦风才意识到，可能山下环境确实贫苦，在他们看来，一碗平平无奇的粥就等同于大餐了吧。
“哎！”
一念至此，秦风便叹了口气。
“行吧，要是下次有幸再见，一定得被我请客，你们可是客人，我总不能怠慢了你们。”
“这次天色已晚，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要是不嫌弃，你们拿点菜再走吧，就当作是第一次做客的赠礼了。”
虚轩子本要推托。
可当秦风捧着几株菜递来，他瞪直了双眼！
“前，前辈，你，你手上拿着的是……”
“这是我种的菜，菜名我给忘了，平时我都吃这个，略显寒酸，你们别嫌弃。”
虚轩子傻眼了。
寒酸？
别嫌弃？！
这难道不是在开玩笑吗？
在虚轩子的目光下。
秦风手中那几株菜，泛着金银辉映，满是气韵，其中夹杂仙息！
光这外表，便能看出其非凡俗之物！
没准，这就是古籍中所记载着的，雪魂青芝啊！
虚轩子已经顾不上矜持了，双手接过青芝，一时感激得深拜大礼。
“前辈大恩，老朽感激不尽，前辈日后有何需要，老朽定以行动回报！”
秦风苦笑。
“只是几株普通的菜而已，不必行如此大礼，你也不用回报我，以后有空来陪陪我就行。”
虚轩子细品这句话，更感秦风境界之高。
将世间罕见的雪魂青芝亲手相赠，不求回报也就罢了，甚至只有多陪陪他这么一个要求。
这是何等气度啊！
但又转念一想，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这句话，同样另有玄机呢？
日已薄山，山中夜雾渐起。
别了秦风后，虚轩子一行四人踏上返程山路。
“宗主，弟子不解。”
凌通边走边问。
“为何方才，高人邀请我们留下用膳，你要婉拒。”
“而高人赠几株菜芝，你却收下了呢？”
虚轩子拈了拈白须，双眼泛着睿智的目光。
“该说还是你不懂世故。”
“高人邀请共膳，分明是在测试我们。”
“我等什么资质？岂能与高人一起用膳？”
“但高人赠礼，就不同了。”
“世道讲究一个有来有回，因果自洽。”
“如若接了高人邀请，共膳之后，我们能回报他什么？”
“倘若吃了他的膳，有因无果，我们必然遭殃。”
“而这赠礼就不同了。”
“高人分明说过一句，让我们多来陪陪他。”
“只要我们应允了他的要求，收下赠礼，那我们就没什么压力了。”
凌通闻言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果然高手过招，无形之中，皆是细节啊！”
“那位高人，果然如神一般啊！”
便在此刻，虚轩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脚步戛然而止。
“不对。”
“你们几个，谁出窍了？”
凌通茫然地皱了皱眉。
“宗主何出此言？”
虚轩子环顾四周。
“放下，老夫嗅到一股出窍的气息。”
“出窍？”
凌通凝息自证，摇了摇头。
“我尚且还在元婴九重间，未到出窍之期。”
“沐雪呢？”
“我？”
苏沐雪苦笑。
“宗主见笑了，我金丹未满，更别说能出窍了。”
“我那丫鬟小青受了高人赐的机缘，自然更别谈有出窍的可能。”
虚轩子两眼一眯，语出惊人。
“那我懂了。”
“既然你们几个尚未出窍，那么出窍者，另有其人！”
“出来吧，别多了，附近究竟有谁在！”
随着虚轩子厉喝一声。
正当凌通苏沐雪茫然不解之时。
一阵狂笑铺天而来！
“哈哈哈哈……”
“虚轩老哥，你的识力，还是那么敏锐啊！”
“我都把气息藏的那么深了，你竟还能察觉得到！”
“佩服！”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半空中，黑气喷涌，于气息中，一道狂妄人影倏尔现身！
那是一名踏空而立的老者，居高临下，目光倨傲！
“原来是你！万战宗，杨帷幄！”
虚轩子此言一出。
凌通大惊失色。
苏沐雪更是愕然。
“杨帷幄？！”
“难道说，这是万战宗那位杀人无数的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