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我在外头也想念皇上啊!”
他拍拍胸脯,豪气干云,转身对身后的骑兵喊道:“都回各自卫所,等候封赏!皇上不会亏待咱们!”
众人齐声应“是”。
宋和殷勤地拉着他往城里走。
蓝玉却忍不住偷瞄了眼朱允熥,目光在他身上徘徊了好几圈,心想:这就是我外甥?咋一板一眼的,像个木头人?看起来傻乎乎的,能扛得起太子的担子吗?
他眉头微皱,眼底藏着几分忧虑。这次出征,他明显感觉到北国的风开始刮向大明,这小子……是对手吗?
宋和一路把他送到凉国公府才转身离开,临走还不忘叮嘱:“公爷,今晚可别误了时辰!”
蓝玉点点头:“微臣明白。”
朱允熥全程没跟他说一句话,只礼貌性地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人,留下一堆人摸不着头脑。
应天皇宫,灯火通明。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随手翻着奏折,头也不抬地问:“回来了?”
宋和恭敬地站在一旁,点头哈腰:“回皇上,蓝玉回来了。大将军威猛绝伦,风采依旧,看得老奴羡煞万分!”
他一边说,一边偷瞄朱元璋的脸色,生怕说错一句被撵出去。
“打仗这方面,咱从不怀疑蓝玉的能耐。”朱元璋哼了一声,语气里满是自信,“一个小小的蛮夷而已,难不倒他。熥儿跟他说话了没?”
宋和摇摇头:“未曾。奴婢瞧着,大将军对三皇孙挺在意,可三皇孙压根没啥反应。”
朱元璋一听,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正常!按熥儿的性子,就算要拉拢蓝玉,也只会暗地里搞小动作。等到有事的时候,突然给咱,给所有人一个惊喜!这小子,心眼多着呢!”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奏折吹了口气,让刚写的朱批晾干,“发给通政司,从苏州府调粮两万石赈济杭州府,先撑一段时间。秦达在扬州死磕淮河大堤,粮食就地存扬州太仓,再调五万石过去,令知府务必守土安民!”
“奴婢遵旨。”宋和点头哈腰。
“对了,今晚的酒会交给熥儿和蒋瓛去安排吧!熥儿办事咱放心!”朱元璋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把叶升、王弼都叫进宫来,咱好久没见他们了,想得慌。”
宋和赶紧应下,屁颠屁颠地跑去传旨。
朱允熥接到圣旨,立马开始张罗,蒋瓛却吊儿郎当地坐在石桌前,翘着二郎腿磕瓜子,跟个街头大爷似的:“殿下,不用准备太多,礼乐、座次啥的都有流程,照着来就行!”
他一边说,一边吐了个瓜子壳,精准地落在三步外的地上,颇有点小得意。
“那安保呢?”朱允熥皱眉问。
“锦衣卫全程盯着,谁敢放肆?”蒋瓛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像在说“天塌了有我顶着”。
朱允熥在心里默默给他打了个差评,心想:这家伙也太敷衍了吧?
他冷冷道:“三宝,去把之前宴会准备的东西搬到午门前,皇上的安全是头等大事,绝不能出岔子!”
蒋瓛一听,瓜子差点卡嗓子眼:“殿下,出不了事儿的!”
“毛镶怎么死的?”朱允熥反问一句,语气冷得像冰碴子。
蒋瓛一愣,哑口无言。
朱允熥继续道:“当年他跟你一个德行,觉得没事就掉以轻心,结果忙着胡惟庸案,忘了防着亦力把里入贡时的刺客,最后脑袋丢了。干你这行,得时刻提着心,而不是觉得以前没出事以后就不会出。这种得过且过的态度,早晚得出大事!”
他这话说得铿锵有力,蒋瓛被怼得满脸通红,心里嘀咕:这殿下咋比我还专业?
不多时,三宝带人抬来个大箱子,足足一人高,黑乎乎的像个怪兽。
蒋瓛傻眼了:“这是啥玩意儿?”
朱允熥瞥他一眼:“马上你就知道了,搬啊!”
蒋瓛一脸懵:“我也要?”
可看着朱允熥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日落西山,应天府传旨放开宵禁,皇帝要与民同乐,街上灯火辉煌,热闹得跟庙会似的。
蓝玉等人来到皇宫门口,却发现午门前立着个庞大的黑色长方体门,像个怪模怪样的门神。
蓝玉皱眉:“这是啥?”
锦衣卫上前一步,恭敬道:“公爷,请将佩刀放这儿,身上不准带任何金属物品!”
“我没带刀。”蓝玉摊手,一脸无辜。
“那请从门下走过。”锦衣卫指了指那黑门。
蓝玉满头雾水,心想:搞什么鬼名堂?
他大步走过去,刚迈进门,藏在头发里的钢针“嗖”地飞了上去,贴在门框上叮当作响。
他一愣:“这是啥?磁铁?”
他低头一看,钢针晃晃悠悠地挂在那儿,活像个被抓现行的小偷。
朱允熥站在前方,铁面无私:“公爷,你带钢针干嘛?”
那语气冷得像审犯人,蓝玉却不恼,反而眯着眼打量他,眼底闪过一丝欣赏:“当兵的谁不备一手?打仗输了落在敌人手里,比当场死还惨,所以藏根钢针,实在不行就自杀,总比受辱强!”
他拍拍胸脯,豪气干云。
果然,王弼和叶升走过来时,身上也飞出钢针,叮叮当当贴在门上。
朱允熥心里暗暗敬佩:这帮老将,真够刚烈的!
可脸上还是冷冰冰的:“身上有液体和粉末吗?”
三人齐刷刷摇头:“没有!”
他挥挥手:“锦衣卫,搜身!”
三人被翻了个底朝天,啥也没搜出来,朱允熥才点点头:“大将军请进!”
这排查流程繁琐得要命,不多时午门口就被文武百官堵得水泄不通。
黄子澄和齐泰站在一起,出门时喝多了水,现在膀胱胀得跟个皮球似的,尿意一阵阵往上涌。
最近的茅厕在皇宫里,可在这儿随地便溺,被纠察御史逮住就是个“藐视皇上”的罪名,帽子扣下来够他们喝一壶的。
黄子澄憋得脸都绿了,低声问:“前面在干嘛呢?”
齐泰瞅了眼:“朱允熥搞的,说是安全检查。今儿不是奉天殿那种远距离看皇上,是近距离喝酒,所以谨慎了点。”
黄子澄气得直跺脚:“小题大做!”
可尿意越来越强,他憋得腿都打颤,差点没当场出丑。
齐泰眼珠一转,低声道:“我这儿有个杯子,你去六科值房里解决,对外就说倒水,没人知道。”
黄子澄看看前面长长的队伍,咬咬牙:“也只能这样了!”
他端着杯子溜进六科廊坊,解决完后神清气爽,盖上盖子端出来,果然啥也看不出来。
他得意洋洋地走回来,冲朱允熥挑衅地瞥了一眼,昂首挺胸地迈过磁铁门,心想:老子这招高明吧?看你咋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