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贝弛被抓了拽去,只觉得喉前的衣领越来越紧,整个人被勒得发恶心。
可守墓男人的手臂却很有力,余贝弛被勒着脖子根本挣脱不开:
“等等……呕……我要被……呕……被勒死……呕……”
“这边、那边,走你……”
守墓男人抓着余贝弛晃来晃去,整个人摇得起劲。
下一秒,他眼神一闪,急忙揪着余贝弛向右手边拖去。
余贝弛扣着衣领以防自己被勒死,看清眼前的东西后眼睛忽的瞪大。
浓稠如墨的怨气持续破土而出。
这些怨气扭曲成蛇形,裹挟着部分力量弱小的阴魂,疯狂钻入红僵七窍之中。
余贝弛指着阴魂,断断续续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开、开大了……”
守墓男人苍白的脸色此刻变得有些难看,看着那个红僵的状态忍不住骂出了声:
“他奶奶的熊,到底是哪个傻缺破了林子下头的阵法。”
“阵法?”
听到守墓男人话的余贝弛满脸震惊。
刚想扭头问个仔细,面前的红僵突然传来异动。
“咯——咯——”
红僵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脸部裸露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暗红色长毛。
先是耳后,再是颧骨,最后整张脸都被蠕动的红毛彻底覆盖。
连瞳孔都染成赤色。
余贝弛张开嘴想发出尖叫,根本无心顾及还再向他这里扑来的恶魂。
擦!
他记得书上好像记载着,一旦红僵全身,尤其是脸部长满红毛后,阴气与煞气便到了极致。
余贝弛心里一紧,开始疯狂地拉扯衣领:
“这红僵成了,还跟傻子一样站在这里做什么?快跑啊!”
趁着那红僵没有挣脱墨斗线赶紧跑!
“跑?”
守墓男人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把住余贝弛的脑袋示意他向后看。
这一看,余贝弛的心里彻底凉了一大截。
他们的身后,阴森雾气中站定着密密麻麻的恶魂。
扭曲的形体相互挤压堆叠,犹如一堵翻涌着腐肉的活体城墙,堵住他们的后路。
这些怨灵眼眶中跳动着幽火,仿佛无数盏嗜血的灯笼在黑暗中明灭。
焦臭与腐尸的腥气扑面而来,被绛泪链灼烧得焦黑的躯体上还粘附着未燃尽的火星。
那些尖利的嘶吼听得余贝弛欲哭无泪。
擦!
丧尸围城啊。
难怪这时候没有恶魂再来攻击了,合着在这儿等着。
见余贝弛一副要死的表情,守墓男人凑到他耳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补刀道:
“完蛋喽,前有豺狼,后有虎豹。”
余贝弛都来不及恼火,赶紧捞起绛泪链道:
“用这个血泪!你赶紧松手。”
余贝弛刚有转身的动作,守墓男人却早有预料地又把他薅了回来。
抬了抬满是胡茬的下巴示意他再仔细看看:
“没发现吗?你那链子的光越来越淡了。”
闻言,余贝弛慌里慌张地低头,发现那血泪散发出的光芒确实越发地暗淡。
这玩意难道还有次数限制?
“那咋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快想办法啊!”
听到余贝弛急躁的语气,守墓男人反倒无所谓地耸肩:
“没事,墨斗线不还缠着那只红僵嘛。”
“哦,倒也是。”
余贝弛勉强松了口气,起码心里多了些安慰。
可刚抬起头,便发现红僵那张满是红毛的脸上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明明看不吃表情,可余贝弛就是看出了玩味之意。
下一秒,红僵慢悠悠地伸出手,对着身上不断收紧的墨斗线轻轻一勾。
墨斗线有片刻滞涩,紧接着便被红僵勾到手里,缓缓从其身上脱落。
见状,守墓男人脑袋随意一偏,像个看客一样道:
“这下墨斗线缠不住了。”
余贝弛惊恐到呆滞。
刚想在临死前给身后的守墓男人竖起一根中指,胸前的绛泪链忽然爆发出示警的凉意。
红僵喉间滚动出哭嚎般的低吼,脊椎猛然弓成诡异的弧度。
当他抬头的刹那,漫天怨气在身后凝成血色骷髅虚影。
紧接着那道虚影便裹挟着地脉深处的煞气轰然炸开。
绛泪链的光芒只抵消了大片的煞气。
可那些剩余煞气的冲击却也让余贝弛觉得自己像一张薄纸,整个人被气浪掀飞。
沿途撞上一棵古树才没有被丢进恶魂窝里。
余贝弛趴在地上,脑袋上都是枯叶与泥土。
他捞起绛泪链,急忙拍打那颗暗淡的血泪。
红僵尸躯周遭空气凝结出霜花,百步内的草木瞬间枯黑蜷曲,阴冷煞气在地面蚀刻出蛛网状的焦痕。
“别试了,你那链子也尽力了。”
守墓男人咳了几声,幽幽开口,背抵着树干费力地站起。
他站在余贝弛的后面,恰巧当了他的肉垫,此刻后背疼得厉害。
余贝弛听到他这时候还在说这种没用的话,立马喊道:
“那怎么办?你有办法?”
在余贝弛不含期待的眼神中,守墓男人活动着手腕,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后轻飘飘地点头:
“可能有吧。”
可能?
余贝弛抑制住想骂人的冲动。
瞄了眼缓缓向他们这边围来的恶魂们,二话不说从地上爬起,站到守墓男人身后不断祈祷。
姜阿笱!这个死神仙到底在忙什么?
怎么还没来?
守墓男人又打了一个哈欠,随即眼帘一掀,指尖放于唇前狠狠一咬。
鲜血染红指腹,双手迅速交叠结成繁复的手印。
望着那些狰狞的恶魂忍不住骂了一句:
“他奶奶的,白给你们抽那么些烟了。”
看到守墓男人的手部动作,余贝弛眼睛猛地一眨。
喔喔。
这个这个……手势和姜阿笱曾经做过的动作好像。
守墓男人将结印的双手高举至额前,指尖的血渍红得吓人。
口中诵出三返真言,以指勾连。
随着腰身深深躬下,他放声疾呼:
“请,持国尊天王赐力!”
尾音未散,远处树冠忽地簌簌作响。
只见林缘雾气翻涌间,数道罡风破空而至。
裹挟着松脂清气的风刃劈开厚重如墨的怨瘴,自守墓男人的天灵轰然贯入。
那些早已腐朽的枯叶被气旋卷作浑圆棕环,打着旋儿将那些虎视眈眈的恶魂扇飞。
幸亏余贝弛有绛泪链在身,那些枯叶只是从他身侧飞去。
余贝弛盯着前方的那道身影,眼睛一眨不眨。
擦!
请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