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契的力量在李正和黑鹰体内奔涌，他们的感官被放大，夜风带来的不仅仅是寒意。
“闻到了，”黑鹰的声音压得很低，在风中飘散，“不是人，也不是牲口，那股子味道……”
“是铁锈和能量烧焦的味儿，”李正接口，“蜂巢那帮狗娘养的。”
胸口的烙印滚烫，像是有另一颗心脏在李正体内擂鼓。
他不用回头，也晓得黑鹰那边也是一样，那灼热感顺着无形的线连接着彼此。
风不对劲。
除了草木的腥味，还混着一股子……铁锈和什么东西腐烂的怪味，飘飘忽忽，若有若无。
李正侧了侧头，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
足够了。
黑鹰已经像影子一样脱离队伍，向右侧那片矮树丛无声无息地摸了过去。
威卡低伏的身影彻底融入了草丛的阴影，只有偶尔掠过月光的牙齿闪过一道冷冽的光。
瑞恩跟在李正身后几步远，小小的个子，安静得像块石头。
李正感到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撞击胸腔，血液在耳边轰隆作响。
但一股冰冷的沉稳顺着那无形的连接淌过来，是黑鹰的。
他贪婪地汲取着，强迫自己呼吸放缓，再放缓。
左侧迂回。
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
近了。
就在前面。
嗤——
一道银亮的影子毫无征兆地从草里弹射出来！
“左！”——念头，不是声音，直接炸在李正脑子里。
几乎是本能反应，李正整个人往旁边摔倒翻滚，那道银亮的触手擦着他的鼻尖划过，带起一股焦糊的恶臭。
威卡咆哮着从另一侧扑出，金色的爪子撕裂空气，直取那偷袭者的本体。
月光下，那玩意儿终于露出了真容。
活像一摊没捏好的铁水，在地上蠕动着，表面不断冒泡、凝固，又瞬间溶解，伸出或收回滑腻的金属触手。
“操！”
黑鹰从右侧杀到，手里的骨刀裹胁着风声，狠狠劈在那团流动的金属上。
“锵”一声闷响，火星子乱溅。
那团铁水被打得倒退了几步，表面迅速硬化，像结了一层壳，但眨眼间又软化成液态。
“蜂巢的眼线！”瑞恩的声音带着急促，从后面传来，“侦察兵！”
话音未落，那团铁水猛地调转方向，放弃了黑鹰和威卡，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直扑瑞恩！
李正脑子嗡的一声，想也不想，已经一个箭步横挡在瑞恩身前。
胸口的烙印骤然爆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力量，滚烫的能量顺着手臂狂涌，汇聚到掌心。
不是光，更像是沸腾的血液凝成的实质。
“滚开！”
他一掌拍出，正中那团扑来的金属怪物。
滋啦作响，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更浓烈的焦臭，那怪物表面瞬间焦黑凝固，像是被烙铁烫过的蜡，体积也明显瘪了一圈。
它还没死！
黑鹰抓住了这个空隙，再次扑上，骨刀上不知何时也缠绕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芒。
噗嗤！
这次，骨刀切了进去。
那玩意儿发出一串噼里啪啦的怪叫，像被电死的耗子，整个身体猛地从中间断裂开来！
断口处金属液乱甩，然后各自缩成一团，变成了两个更小的个体。
接着，它们分头就跑！速度快得惊人！
“它在发信！拦住！”威卡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扑向了左边那团小号的铁水。
“拦住！”瑞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尖锐，“别让它跑了！它会叫来收割队！一整队！”
李正心里咯噔一下，和黑鹰对视一眼，两人甚至不需要任何示意，同时朝着右边那半截怪物追去。
他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燃烧，通过那奇妙的连接，他甚至能“看”到黑鹰的下一步，每一个肌肉的绷紧，每一次呼吸的起伏。
两人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动作合拍到诡异，速度快得只剩下残影。
那半截怪物贴地狂飙，左突右窜，滑不留手。
眼看就要钻进前面一处乱石堆。
“想跑？！”黑鹰怒吼，猛地将手中的骨刀狠狠插入地面！
嗡！
血契的红芒顺着刀锋灌入大地，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层诡异的红光，变得坚硬如铁！
那怪物一头撞在无形的屏障上，被硬生生顶了出来，翻滚着恰好落入冲过来的李正怀里。
滚烫，黏腻，还在疯狂挣扎扭动，像一条抓不住的泥鳅。
李正胸口的烙印几乎要烫穿皮肉，他死死抱住这团玩意儿，感觉自己的血肉都在跟着燃烧。
“烧了它！”黑鹰隔空将自己的力量顺着血契狂涌过来。
两股力量汇聚，共鸣，瞬间达到了一个顶点。
李正胸前的烙印爆发出刺目的红芒，直接透体而出，灼烧着怀中的金属怪物。
尖锐到极致的电流悲鸣声响起，那怪物在红芒中迅速消融、汽化，最终只留下一小滩还在微微抽搐的、半凝固的金属残渣。
另一边，威卡也结束了战斗，脚下是一滩焦黑的痕迹。
四人重新聚拢，都有些气喘。
李正腿一软，差点跪下，胸口火辣辣地疼，像是被掏空了什么。
黑鹰扶了他一把，自己也在喘粗气，甩了甩还在发麻的手臂：“妈的，这玩意儿劲儿真冲……共享力量是吧？有点意思。”
“感觉骨头缝里的油都被榨干了。”李正苦笑。
瑞恩走上前，蹲下身，小手轻轻碰了碰地上那滩金属残渣，眉心那点蓝光幽幽闪烁。
“信号发出去了。”他轻声说，语气却很沉重，“很短，但……发出去了。”
威卡凑近，鼻子在空气中用力嗅了嗅，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蜂巢……闻起来就像铁锈和死肉混在一起。比听说的还要恶心。”
李正也蹲下，盯着那滩还在微微蠕动的残渣。半凝固的金属表面泛着诡异的光泽。
“侦察单元……”他低声自语，像是在回忆什么，“专门扫描生命能量……它们找到这里了。”
“能收到？”黑鹰的声音绷紧了，下意识地握紧了骨刀。
瑞恩摇摇头，又点点头：“不好说。信号很弱，但蜂巢的网络……我们只能当它们收到了。”
“日！”黑鹰低骂了一声，“没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