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你。”
李凛微微垂眸，遮住眼底划过一抹异色。
他活到现在，赵溪琉是第一个敢同他这样讲话的人。
她就是这个样子。
有底气的时候，与人相处交谈不会降低她的地位，也不会刻意去巴结。
可若没有那份底气…
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李凛嘴角勾出一抹笑容。
她也能屈能伸，会审时度势收敛锋芒！
不仅如此，在做某些事的时候还很聪明！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他甚至有种感觉——
赵溪琉总能抓住别人内心的软肋，利用身边的资源然后趁机反杀。
李凛轻笑一声，收敛了思绪，重新看向她。
“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这几日，赵溪琉也没有闲着。
她通过那本手札，已经把朝堂官员的人脉关系捋了一遍。
“八爷能不能帮忙调查一下，前几日在酒馆茶楼散布前朝余孽复国谣言的，都是些什么人？”
“这件事查起来不难。”李凛吩咐风逸去安排，又问：“你猜出幕后黑手是谁了吗？”
赵溪琉摇了摇头，回答得很直接：“上次抓到的那个人只是小虾米，问不出有用的信息。”
“现在只能静观其变，等他们再次行动后，我才能抓到他们的把柄。”
李凛若有所思地点头，不管幕后之人是谁，狐狸尾巴迟早会漏出来。
等他们再次动手，便能顺藤摸瓜抓住幕后之人。
风逸的办事效率很快，晚饭过后他便递了份名单上来。
赵溪琉扫了两眼，比她预想的要详细很多。
消息的源头指向皇宫，雇人散布谣言的是春香楼的老板。
春香楼是燕都城声名赫赫的酒楼，平日里都是掌柜打理生意。
据说至今没有人见过，春香楼老板的真容。
赵溪琉尝到了和李凛合作带来的好处，她没有自己情报网。
只靠花戎去调查，无疑大海捞针。
现在有了李凛的助力，她做起事情来只会事半功倍。
赵溪琉看完所有人的资料，满意地点点头。
她抚 摸手指上的银戒指，若有所思道：“太后身边的人能查吗？”
李凛给她倒了杯茶，轻声道：“有问题吗？”
“惜老板知道我的身世，而太后与惜老板是姐妹，惜老板入宫见的人也是太后。”
李凛微挑眉，“你怀疑太后对惜老板下黑手？”
赵溪琉摇了摇头：“没有证据不可妄下定论，但可以用排除法一个个调查。”
“皇室里的人里面，跟惜老板有深仇的应该是长公主。”李凛提醒，“你为什么不从长公主开始调查？”
“众所周知的事情对方肯定做好应对之策，我们出其不意撕开另外一道口子，才有意外收获！”
赵溪琉在李凛的手心上敲了敲：“我要开始放大招了！”
李凛一怔：“你的大招确定能查到线索？”
“以我为饵，自然可以。”
赵溪琉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他的顾虑，并向他承诺。
“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我如今惜命得很。”
李凛微微皱眉，运筹帷幄，掌控主权的人本该是他 。
但现在的情况，明显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赵溪琉温柔一笑，将那张纸叠好，放在桌上。
“八爷请你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不是不相信你。”李凛接过来那张纸条，拆开扫了一眼，随后递给旁边的风逸。
“我是担心你以身涉险。”
“我只是懒，不是蠢，遇到危险不会往前冲！”
赵溪琉知道要揪出幕后黑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凛望向窗外泛着红光的灯笼，“我会派人调查太后身边的人，但我也希望你在行动前通知我一声。”
“好。”赵溪琉站了起来，“累了一天，我先回去歇着。”
等赵溪琉前脚离开，风逸若有所思问。
“八爷当真要查太后？”
“皇宫里能伤到惜老板的人不多，派人去摸摸底，注意别打草惊蛇。”
风逸应声离开，剩下李凛一个人在书房看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八爷，香山寺来信！”
就在这时候，李伯敲响书房的门。
“进来。”李凛回过神，揉了揉眉心。
李伯推开门走进书房，双手将信奉上。
香山寺的这封信，来得比他预期得有些快。
他用十万城防军做交换，把赵溪琉留在身边，那人不可能不知道。
“明日午时，老地方见。”
李凛将信纸丢进旁边的炭炉里，等信纸燃尽后才吩咐：“下去准备，明天本王带夫人去香山寺祈福。”
“是。”李伯应声退下。
翌日一大早，赵溪琉陪着李凛乘坐马车去香山寺。
香山寺的香客很多，寺庙外面自然而然形成一个集市。
逢年过节，人 流如织，很是繁华。
可一旦进入香山寺，一切的喧嚣都被隔离开来。
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每个人脸上都是那么的平静，那么的虔诚。
赵溪琉和李凛在大殿上点香祭拜。
李凛抬起头望着那尊金色的佛像，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之色。
“琉儿，我要去后山见个人，你先去集市逛逛。”
“好。”
赵溪琉没有多问，带着花戎先行离开。
李凛目送赵溪琉走远，才往后山走去。
这时候，站在墙角的一个小厮也跟了上去。
风逸则慢悠悠地跟在小厮的身后，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李凛来到后山的一座八角亭，一名身穿道袍的男子，背对着他坐在木头轮椅上。
男子的白发用一支桃木钗束起，身上并没有其他的饰物。
李凛走上前去，向男子施了一礼，“舅舅。”
男子闻声调转轮椅，声音像被沙砾磨破嗓子，沙哑难闻，“你母妃去世后，你外祖父全家也受牵连被诛杀，舅舅假死才侥幸活着，但也赔上双腿。”
“那时候，舅舅就告诫过你，做事不要鲁莽，也不要以身犯险，你的命承载着复仇大计，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不曾忘。”李凛回应了一声。
“没有忘记，你体内的巫毒为何还没有解除？又为何交出城防军的兵符。”
“城防军可是你在燕都立足的根本，你为了赵清廉的女儿这样做，值得吗？”
“值得！”李凛望着前方的身影，淡声道：“她是凤天师的徒弟！”
“当真？”男人猛然抬眸，直盯着李凛的眼睛，“她愿为你效力？”
“当真，愿意。”李凛点了点头。
“燕帝承认她的身份？”
李凛再淡淡吐出两个字，“承认。”
“她值得我们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