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么！”
赵溪琉轻斥一声，抬起盈盈一捧的小脸。
那顾盼生辉的眸子，泛起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寒意。
她收起手中的针线，漫不经心道：“你把教习姑姑领到西苑去，我稍后就来！”
“是！”明荷应声，转身离开时伸手擦了把额头的细汗。
白芷抬眸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明荷，一边帮着夫人收拾嫁衣，“明荷这丫头，心是向着夫人的，就是遇事不够稳。”
“她才十五岁，没有见过大世面，你往后多教教她便是。”赵溪琉任由白芷给她披上大氅，她似想起什么又问：“那个芸香可还听话？”
白芷将暖手炉塞到夫人手里，有些担忧，“芸香是个嘴不把门的人，夫人真要留着她？”
“留着她有大用处。”赵溪琉拢紧身上的大氅，微垂的眼遮住眼底的锐芒，“走，去会会那个教习姑姑。”
南苑外的廊桥上，侍卫们正忙着拉红布，挂红灯笼。
看到赵溪琉后，纷纷停下手里的事，都恭敬向她行礼问安。
凤天师徒弟的身份，真的比歆瑶郡主和长公主有价值？
赵溪琉心里疑惑，她之前做梦都不敢想，燕帝会把凛王正妃的位置给了她。
思忖间，赵溪琉已经踏入西苑。
太后派来的教习姑姑，已经等在院子里，不耐烦地四处张望。
在她的身后，是一队侍女。
每个人都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
鞭子，灯盏，茶具，还有些叫不出名的东西，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这位是李姑姑，是当今太后身边的老人。”管家李伯给赵溪琉引见了李姑姑，带着人离开了。
赵溪琉看着李姑姑微微颔首，等着她开口。
“你就是赵家二小姐？”李姑姑走上前来，打量了她一眼，眼底闪过惊异之色，但很快平复下来。
但心里却发憷，世上怎么会有人，长得跟惜雾长公主一般无二。
难道是惜雾回来找太后报仇？
她不能慌，等回宫后找太后商量对策。
李姑姑心思百转，平复心里思绪后，看向赵溪琉身边的白芷和琥珀。
她清了下嗓子，端着姿态，厉声道：“无关人等立刻退下。”
白芷和琥珀对视一眼，站着没动。
赵溪琉摆摆手，“你们退下。”
“我和琥珀在院外守着。”白芷说着看向李姑姑，“夫人若有事，记得叫我们。”
“你们放心，我也不是纸糊的。”赵溪琉轻声道。
白芷和琥珀对视一眼，这才快步退出西苑。
身后咣咣几声，西苑大门栓上了。
西苑是凛王府安置客人的院落，平时没有人住。
李姑姑手里有太后懿旨，关上大门后。
她便认为，西苑是她的地盘。
“从现在起，赵二小姐就得好好学一下宫里的规矩。”
“凛王爷身边的人若不懂规矩，丢的是皇家脸面。”
李阿姨轻咳一声，微微抬手示意。
侍女端着盘子走了过来，将盘子中的东西一一亮了出来。
“吟诗品茶跳舞，都是伺候男主人的事。”李姑姑一一介绍着，最后在两个托盘上停下。
一个托盘里面放着倒刺马鞭，另外一个托盘里放着几样稀奇古怪的器具。
“这是太后亲赐的自醒鞭，赵二小姐若学不好，姑姑我定奉太后之命严惩。”
李姑姑指着剩下的一个盘子道：“这个银铃是颤声娇，这是玉势和银托子，这些是取悦男主人的......”
赵溪琉原本心不在焉地站着。
听到李姑姑毫不忌讳说出，那几个器物的名称和作用时，猛地抬眸冷盯着她。
她以前没见过这种东西，也不知道那些玩意叫什么。
不过听李姑姑描述是取悦男主人的玩意，看样式能猜到是污秽。
使用这些器具的，一般都是青楼女子，或者姬妾在床榻间讨好男主人惯用的手段。
太后派李姑姑来不是教她宫中规矩，是要羞辱她。
赵溪琉嘴角翘起一抹讥讽的浅笑，心里却百思不得其解。
她和太后无冤无仇。
太后为何要羞辱她？
赵溪琉哂笑一声，把银铃拿起来递到李姑姑面前晃了晃，“我有凛王爷作伴，这些物件派不上用场。”
说着，她把银铃硬塞到李姑姑手中，讥讽道：“李姑姑孤身在深宫之中生活，无数夜里定然寂寞空虚难耐，用起这些玩意定然如鱼得水。”
李姑姑恼羞成怒，指着赵溪琉，“你...你身为侧妃，言语怎能如此粗鄙！”
“这就粗鄙了？”赵溪琉撩了下鬓角的碎发，眉梢轻挑，“这种小玩意我真没见过，李姑姑不妨现在给我示范一下，我好观摩银铃该如何使用？”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看谁羞辱谁！
“这...今天不教这个！”李姑姑气红了老脸，把手里银铃放回托盘，端起架子。
“我们从学习礼节开始，坐、站、走、卧，都要遵守。”
李姑姑围着赵溪琉转了一圈，看到她低垂的眼帘，腰杆却挺得笔直。
“侧妃见到主人时，必须弯腰，你挺着腰杆给谁看？”
李姑姑冷声说着，便抬起手中马鞭，“给我弯下腰来！”
赵溪琉反应极快，抬手扣住李姑姑的手腕，眸光透着冷。
“让我弯腰，李姑姑受得起吗？”
李姑姑被呛到，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很好，很好！”说话之间，李姑姑站立在一旁，脸上显现出来了一丝冷笑。
一名宫女立刻端来一把椅子，伺候李姑姑坐好。
“好了，走两步路给我瞧瞧。”李姑姑对赵溪琉说道：“身为凛王侧妃，步态也有讲究，需要莲步轻移不快不慢。”
赵溪琉学着李姑姑的步态，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院子中央，“我学李姑姑走的这几步，像不像？”
李姑姑的表情变幻了几下，她找不到任何破绽，心里更加地不高兴。
“现在学坐姿。”李姑姑抬起头来，看着赵溪琉淡淡地道。
赵溪琉优雅地坐在椅子上，身体挺直，双腿并拢，将手放在膝盖上。
她讲究怎么舒服怎么来，但从小也受过严格的礼仪教养，哪里会不知道礼数。
李姑姑把她当成狐媚子，看不起她。
这一次，她来教训一下李姑姑。
“你会泡茶吗？”李姑姑挑不出什么毛病，便指着面前的茶杯问。
赵溪琉站了起来，提高声音。
“白芷，叫人将我的茶具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