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落在水面上,泛出夺目的光彩。
一阵冷风拂过湖面,赵溪琉不禁打了个冷战。
李睿盯着赵溪琉看了一会儿,目光投向湖面。
“你真的觉得,赵清廉被牵扯进贪墨案,他是清白的吗?”
“难道不是?”赵溪琉微微皱眉,压下心中的寒意。
“他是被逼无奈。”李睿笑着看了赵溪琉一眼,“你不是赵清廉的女儿。”
“不可能,我爹最疼爱我了!”赵溪琉装傻充愣,激动辩解。
凉王从未在她眼前露过面。
可言语间,他似乎对赵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看来他们一直隐瞒你的身世,你不知道更好,这场游戏玩起来才更有意思!”
李睿眉梢轻扬,慢悠悠地朝着赵溪琉走去,那双冷魅阴柔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戏谑的光芒。
“凉王到底想问什么?”
赵溪琉捂着胸口步步后退,一步一步往后退。
直到撞在一棵树干上,她才停了下来。
“你父母死前,有没有留给你什么东西?”
李睿盯着她的眼睛,轻声询问。
赵溪琉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别过头去,避开他的目光。
“没有。”她睁眼说瞎话,冷声回答。
“可惜了!”李睿眉头一扬,垂眸紧紧盯着她。
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疯狂,仿佛是一头饿狼盯着猎物。
“凉王若无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赵溪琉欠了欠身,便离开了。
“等一下!”李睿低喝一声,大步追上前。
赵溪琉顿了顿,不耐烦问了一句:“凉王,你还有话要说?”
“这个东西你拿着,日后用得上。”
李睿拿出一只拇指大小的青瓷药瓶,递到她面前:“绝命丹!”
“本王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人手,你随时可以假死离开。”
“我为何要离开,凛王对我还算好。”赵溪琉低头,目光落在盒子上,漫不经心地开口。
“蠢女人。”
李睿低笑一声,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冷笑:“凛王若真心对你好,也不会和歆瑶郡主成亲。”
“你真以为,李凛是迫于皇上赐婚,才逼不得已这样做吧?”
“你根本不了解他,凛王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强迫他,他只是在利用你而已。”
“凛王不会利用我!”
赵溪琉若有所思看向李睿手中的盒子,淡淡道:“此物我用不上,凉王自己留着吧!”
看李睿的反应,他应该不知道凛王妃已经换了人。
她现在大概猜到,燕帝和李凛打的什么主意。
钓鱼需要鱼饵,而她就是燕帝手中的饵料!
李睿偏着头,修长的手指缓缓攥紧了箱子,对着她微微一笑。
“好,此物本王替你保管着,日后若需要可以找本王。”
赵溪琉垂下眼帘,掩住眸中的沉重神色,脚步匆匆而行。
她身边有凉王安排的人,李凛知道那人是谁?
白芷早已经等在那里,一看她进来,立刻伸手将她扶着。
“夫人,凉王没有为难你吧?”
“没事,先去看明荷。”
赵溪琉扶着白芷的手,心事重重快步往前走去。
身后,冷王的目光一直落在赵溪琉身上。
直至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移开视线。
另一边,皇家宗祠正在上演一场好戏!
宗祠大殿上,数百盏长明灯供奉于殿上。
李凛跪于祖宗牌位前,垂首一言不发。
“你刚才跟朕说什么?”
燕帝脸色一沉,看向李凛的目光,充满了冷意。
“儿臣宁愿镇守燕诏边境,绝不娶歆瑶!”李凛抬起头来,眼神坚定:“父皇若不答应,儿臣便让歆瑶去跟西诏大皇子和亲!”
“你疯了?和亲是两国大事,岂能儿戏!”燕帝气急败坏,怒斥李凛的同时一脚踹在他的肩膀:“是朕太纵着你,太后也偏爱你,竟让你越发无法无天!”
“前些日子,朕才跟你说过,你若是不听话,朕便将赵溪琉杀了!”
祠堂里的争吵声,正好被守在祠堂外的卫总管和侍卫听到。
“父皇若杀琉儿,儿臣就杀歆瑶和长公主。”
李凛跪倒在地,哪怕是被踹得磕破头皮,也没有丝毫地动摇。
“混账东西!你给朕跪在祠堂好好反省!”
燕帝气得脸都绿了,再次飞起一腿,狠狠地踢了他两下:“别以为你立了几个战功,就敢忤逆朕!”
“父皇让儿臣赴汤蹈火,儿臣绝无二话,但绝不娶歆瑶!”李凛不顾额头上的伤,直挺挺地跪着,眼睛死死盯着燕帝。
“既然你不愿意,那朕就……”
燕帝扫了一眼周围,从旁边一个影子侍卫手中夺过一把剑,朝着李凛砍了过去。
“那朕就先宰了你这个不孝子!”
李凛没有躲闪,梗着脖子缓缓闭上眼睛。
利刃在他面前一寸的地方停下,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燕国皇帝将长剑一丢,伸手一指,喝道:“取鞭子!”
殿外侍卫闻声,立刻捧上了马鞭。
燕帝手持长鞭,指向李凛:“朕再问你一遍,你当真要抗旨?”
“父皇赐婚并非明指,还有转圜余地。”
李凛抬手解开衣袍脱下,露出后背征战沙场时留下的刀箭伤疤。
这些,都是他领兵打仗,守护燕国安宁而留下来的。
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印记,就这么呈现在燕帝面前的。
燕帝瞪大了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些伤口,眼眶已经泛红。
忽然,他举起手中的皮鞭,猛地一甩。
“你翅膀硬了,敢向朕示威了,朕如你所愿!”
燕帝咬紧牙关,一鞭子又一鞭子地抽在他的后背上。
“真是好得很!”
“你俩都随了母亲的性子,都是情种!”皇帝打红了眼,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我看你犟到何时!”
听到母亲二字,李凛眸色瞬间寂冷无比。
在他五岁的时候,他看见无数次母妃在偷偷抹眼泪。
燕帝心里有怨气,便是这般抽打过母妃。
母妃当时一声不吭,也从不求饶。
可当母妃察觉到他的目光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泪水夺眶而出。
后来燕帝每次从后宫禁地出来,便会找母妃撒气。
他问过母妃,父皇为何要这样打她,她却从不肯说。
直到那一次,他遭人下毒后丢进后宫禁地。
他被惜雾长公主所救,那时才明白,他的父皇为何要那般虐打母亲。
“啪、啪啪……”
燕帝挥动鞭子狠狠地抽下来,新伤口叠加在旧伤上,鲜血染红背脊。
李凛闷声不吭,任凭鞭子落下,抽得血肉模糊。
温热的血淌了满背,缓缓滴落在地板上,如同盛开的梅花。
“你非娶赵溪琉不可?”燕帝怒斥。
“非她不娶!”
李凛斩钉截铁回答,双拳头捏得紧紧的,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父皇要么现在杀了我,要么我将歆瑶弄去西诏国!”
燕帝连续抽了数十鞭子,累得浑身是汗。
直到见李凛后背都被打得血肉模糊,他方才罢手。
燕帝把还在滴血的鞭子丢在地上,冷冷地说道:“给朕好好跪着,等你想通了才能离开。”
李凛抬头看向祖宗牌位,长长的睫毛微颤了一下。
眸子里水静波平,看不出任何的感情。
他沉默了一会,转过身来行叩拜大礼,神色严肃道。
“只要父皇应允儿臣娶琉儿,儿臣愿交出手中兵符,并在祖宗面前发毒誓!”
“此生必定忠于燕国,忠于父皇,唯父皇圣命是从,若违誓言,儿臣必将遭五雷轰顶而亡!”
燕帝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目光落在了李凛的身上。
那对苍老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李凛所说的,和他们事先商量好的话完全不一样!
而这些话,一字不落传到卫总管的耳朵里。
此刻,卫总管招来旁边的小太监,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快去禀告太后与长公主,就说凛王婚事有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