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大娘眼神中的好奇和探究,赵溪琉微微一愣。
“逃犯?”
她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透着一股坚定和不屑,“那只是马匪和官差联合起来抓我的借口罢了!”
大娘似乎被她的话震惊到,手中的针线活也停下来。
她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这...这是真的吗?”
赵溪琉将她的遭遇跟大娘简单说了一遍,视线移到窗外,眼神深邃复杂。
她叹了一口气,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悲凉,“这个世界,总是充满了算计和欺骗,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编造各种借口来陷害别人!”
大娘听了这番话,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姑娘真是可怜,你放心,我不会让官差把你抓走的。”
赵溪琉侧眸,看着大娘那双充满理解和同情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微微一笑,眼底闪烁着感激的光芒,“谢谢大娘!”
旁边的小男孩吐了吐舌头,对着赵溪琉眨了眨眼。
“娘,这位漂亮姐姐是谁?”
“她以后是你大姐,还不赶紧喊人。”
赵溪琉刚要对那孩子露出一个笑容,没想到那孩子真的冲了上来。
一把扑进她的怀里,大声喊:“大姐!”
另外四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看到这一幕,也都凑了上来,一口一个:“大姐姐地叫着。”
“把炭灰往脸上擦。”
大娘用一块碎瓦片,将木炭碾成粉末,递给赵溪琉。
“那些该死的马匪一定会来找你,你赶紧将脸抹黑,他们才认不出你来。”
五个小孩子凑了上来帮忙,很快,她脸上多了一层黑乎乎的炭灰。
赵溪琉知道,普通人在这个世界上也有他们的生存之道。
他们行事可能没那么多规矩,却很讲义气。
不像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恃强凌弱,贪得无厌。
“大姐。”刚才传递消息的小男孩,搂着她的手臂,不停地喊:“我们有大姐姐了。”
“小五,别吵!”大娘抬手拽着他的衣领,扯到一边:“让你喊大姐,已经占便宜,你还想搂她不放?”
“我看到漂亮姐姐,就想起我大姐。”小男孩耷拉着头,红着眼眶望着大娘。
大娘停下手中的动作,在火堆旁坐下,叹息一声。
“我们是从肃州逃难出来的,这几个孩子是我路上捡来的,家里人都被洪水冲走了,只有我一个人在照顾他们。”
“你们是肃州灾区的平民?”赵溪琉一惊,连忙拉着大娘的衣袖:“肃州城现在什么情况?”
“姑娘,你在肃州有亲戚吗?”
“嗯,我夫君前几天去肃州,到现在没有一点音讯。”赵溪琉回答,焦急看着大娘。
“肃州城早就让洪水淹没了,死了很多人。”大娘皱起眉头,上下看了她一眼,“你夫君只怕是凶多吉少!”
“有这么严重吗?”赵溪琉心中一震,继续追问。
“连续下了三天暴雨,洪水冲垮了河堤,河水倒灌,肃州城里地势低矮的房屋,都被冲毁掉。”
大娘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在洪水来临前夕,就已经有一些人察觉到了不对劲,准备出城。”
“却因为一位帝都来的大人,态度强势不给他们开城门,还要强行征民去修补堤坝,结果当天晚上,洪水就灌进肃州城来。”
大娘一边擦着泪水,一边带着哭腔说道:“我们家住在城外,本来已经逃出来,可我夫君听说城里好些人被困,他就找了两艘渔船去救人,结果一去不回。”
“我爹爹是开大船的,是帝都来的大人抢走了我爹的船,害死了我爹爹。”
小男孩双手用力攥成拳头,红着眼眶狠狠道:“我们要去燕都城,找帝都的大官告状。”
“闭嘴。”大娘抬手在小男孩肩膀上拍了一下,“这些话记在心里就好,莫要喊出来!”
官官相护,若是被无良的官员听见,只怕他们没命去到燕都城。
这一刻,赵溪琉的心都凉了半截。
肃州出了这种大事,燕都城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难道是没有信息传回,或者信息完全封锁了?
按照行程,李凛此刻应该到了肃州。
以他的本事,应该能够应对肃州水患吧?
眼下她得赶紧回燕都城,把肃州水患的情况传到燕帝耳朵。
单靠大娘去官府告状,肯定是行不通。
不管她跟燕帝之间存在什么仇怨,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受灾的百姓吃苦丢了性命!
“大娘,你去给我寻一匹马来,这件事你们不好插手,我来帮你们。”
赵溪琉将翡翠耳环和手镯摘下来,递给大娘,低声道。
“你把翡翠手镯换成银子,给我找一匹马,多余的银子你们用作赶往燕都城的路费。”
“你一入城,就去城北赵府找赵家大小姐,跟她说你是二小姐的救命恩人。”
“二小姐?”
大娘有些为难,她看看手上的手镯和翡翠耳环:“你不怕我们出卖您吗?”
“大娘在路上捡了这么多小孩,想来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我信得过大娘。”
赵溪琉从茅草屋的窗口,探出头来。
看到不远处火把跳动的火焰,那些马匪很快就要搜索过来。
“大娘,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求你帮忙。”赵溪琉望着大娘,语气有些焦急。
大娘瞅了瞅她,点点头:“好吧,我现在就去给你找。”
大娘离开后,五个小孩将赵溪琉团团围住,叽叽喳喳聊起天来。
大娘刚离开不久,搜查的人,也正向茅草屋围拢过来。
五名小孩子对看一眼,心有灵犀地手拉手跑到门口外玩起游戏。
“小屁孩,滚一边去。”那几个穿着官差衣服的男人见状,指着小孩子呵斥。
“哇——”
五个小孩子吓得脸色苍白,哇哇大哭起来,“大姐,官差大哥好凶!”
一边哭,一边往屋里跑去。
他们都围在赵溪琉身边,抱着她寻求安慰。
那几个官差让哭声吵得心情烦躁,闯进茅草屋后,匆匆瞥了眼忙着哄孩子的赵溪琉,晦气地啐了一口唾沫。
“县城外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乞丐?明天我就跟县令说一声,让他们滚蛋!”
官差举着火把,渐渐远离茅草屋,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