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李凛的声音从帐中传出来。
秦将军挺了挺胸,掀开帐帘大步走进去。
秦湘怡扶住侍女的手,莲步轻抬,慢步跟上去。
“秦将军长得粗犷,没想到女儿如此端庄温柔。”
站在营帐外的大臣,都纷纷赞叹起来。
“你们不知道吧,此女从五岁起,秦将军就请来宫中的老嬷嬷认真教导,琴棋书画,女红厨艺都精心教习过。”
“秦将军教女有方!”
“秦小姐简直是女子楷模,端庄大方。”
“......”
“啧啧...”苏大人看着一群人争先恐后对秦家父女拍马屁,顿时嘲讽道:“这都是世家小姐必学的本事,有什么好炫耀的。”
“大家有事进营帐说,别背着王爷说些踩低捧高的话!”风逸从远处走过来,不悦呵斥一声。
那些大臣们闻言,心思各异地跟着风逸往大帐里走。
而不远处,营帐后的小山坡上。
赵溪琉坐在圆木上看热闹,见到那些人都走进营帐里。
她才丢掉手中遮挡太阳的芭蕉叶,站了起来。
“没戏看了。”
赵溪琉看向摆了满地的圆木和工具,眉眼带笑意:“还是造小水车好了。”
“那么多人都挤在营帐里,秦家父女想用手段,只怕也用不出吧,若真敢耍手段,我就劈了她!”
风筱筱拎起斧头,胳膊抡起来,准准地劈到圆木上。
“砰”地一下,将手臂粗的圆木从中劈成两半。
“厉害。”赵溪琉又放下一根圆木,“不过我要的是一段一段的,不是劈成两半。”
“哎呀,我忘了!”风筱筱怔了一下,扶起劈开的木头,有些恼火:“只能当柴烧了。”
“还能做卯榫。”赵溪琉拿起炭笔,在木头上画出架构图。
木工这种活,她第一次做,手很生,只能一点点地摸索。
她打小就喜欢动手,喜欢尝试新的东西。
每次学会新手艺时,都感觉特别满足。
就好像诗中所写的,天生我材必有用。
赵溪琉觉得自己也是有用的人,才不是无用的小女子。
此时她拿着炭笔瞄了好一会,在木头上画出一条墨色直线。
“也不难嘛。”赵溪琉抹了把汗,露出浅浅的笑容。
“王妃脸上弄到墨。”风筱筱扭头一看,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啊?”赵溪琉抬起袖子抹了把脸,只见袖口上也染上了一团墨,脸上却抹得更黑了。
“我来给王妃擦。”风沫沫放下木头,抓起帕子往铜盆里浸了水,大步过来给顾倾颜擦脸。
几番擦拭下来,才将脸擦干净。
赵溪琉走到铜盆前,弯下腰看水里的倒影。
水面晃动,她的影子也跟着扭曲起来。
“扑嗖嗖——”
就在这时候,夜枭落到赵溪琉旁边,瞪着一双红眼睛直直地看着。
“它怎么来了?”风筱筱觉得奇怪,顺手掬了捧水浇它。
这家伙怎么不跟着赵清欢,竟到处乱飞。
夜枭飞快地扇起翅膀,将羽毛上的水扑还给风筱筱。
冰凉的水珠飞到风筱筱的脸上,浇得她一愣。
“这鸟成精了啊!”风筱筱惊讶地瞪大双眸。
“夜枭是只聪明的鸟。”赵溪琉拿出帕子出来,去井台前打水洗脸:“你们见过乌鸦吧,乌鸦就特别聪明,这只夜枭的脑子比乌鸦还聪明。”
“一只鸟罢了,能有多聪明,它再瞪我,我就把它烤成鸟肉干。”风筱筱摇着木柄,将水桶从井里摇起来。
夜枭蹲在一边,直勾勾瞪着风筱筱。
“它干嘛总看我,看得我心慌。”
风筱筱被它看得心里发毛,赶紧叫一声,“王妃,夜枭不会是想吃了我吧?”
赵溪琉拿帕子慢慢地擦脸,抬眸看着夜枭轻轻摇头。
“它不吃人,只吃毒虫子。”
“那我也不是虫子啊,喂,我刚刚是开玩笑的,不是真的想把你烤成鸟肉干。”风筱筱犹豫了一下,主动向夜枭道歉。
夜枭脑袋歪了歪,红宝石似的眼睛慢慢闭上,竟开始睡觉了。
“吓死我了。”风筱筱拍了拍胸脯,嘀咕道:“这红毛小怪物,我又不能真的打它,它是欢欢小姐的宠物。”
“你还说它,小心它又瞪你。”赵溪琉提醒道。
风筱筱吓了一跳,飞快地回头看向夜枭。
见它仍在闭目睡觉,这才松了口气。
“干活吧。”
赵溪琉拿了片叶子顶在夜枭头上,给它遮挡太阳,才转身回到了那堆木头前面。
三人又劈又砍又锯,忙活了整整一下午,终于做出了小水车的雏形。
风家姐妹一屁股坐到井台前,打了满满一碗井水仰头便喝。
清凉的水入了喉,一身热气便散去了几分。
风筱筱又倒了小半碗井水,赵溪琉接过碗,却盯着小水车出神。
她心里还惦记着穆舟说过的话,这轮子可以放在战车上,若是水车变成了战车呢?
琢磨了好一会儿,她放下水碗,拿起木块在小水车上继续摆弄。
这时,夜枭突然睁开眼睛。
翅膀伸开,粗壮的双爪用力一蹬,往林子里飞去。
“怎么又飞走了?”
风筱筱一头雾水地看着林子方向。
她的话音刚落,井台坡下面,一道质疑的声音响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
赵溪琉抬头看去,只见两个侍女不知何时到了坡底下。
一人手里拿了个小铜盆,一人拎了个小木桶。
身后还跟了两个侍卫,看他们身上的暗银色盔甲,正是秦将军的人。
这两人是秦湘怡的侍女!
怎么,她们三个要在王爷的营帐住下?
李凛身为王爷,还要顾及大营的规矩,让她扮成小随从。
没想到秦将军就这样大大咧咧地把女儿给安顿进来,果然有军权在手,到哪儿都能横着走。
又或者是......
秦将军已经知道她在这里,所以故意把女儿接来。
赵溪琉如此想着。
若是李凛用女子不入大营来驱赶秦小姐离开,她一样无法留下。
赵溪琉看向营帐的方向,那辆马车就停放在营帐旁边,风吹得上面的珠帘摇晃不停。
若是她也有这么强势的娘家,只怕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喂,你们是女的?”
一名侍女看向风家姐妹,一脸狐疑询问。
喂?
懂不懂礼貌?
不是说秦家的人最懂规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