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支签摆在桌上,两支上面画着红色圆圈,两支是黑色圆圈。
赵溪琉和李玮泽抽到黑色,李凛和李嫣是一组。
“皇嫂,请多多关照。”
在赵溪琉面前,李玮泽似乎更随意一些。
他拿起签放回签筒里,朝赵溪琉笑了笑。
“不敢担。”赵溪琉笑着应声。
他看着身体消瘦,精神却很好。
不管什么时候看到他,脸上都带着笑意,眼神比月色还温柔。
不管别人怎么看他,都安安静静地看着对方。
“皇兄,”李嫣捧着签,有点犹豫,“你知道我一向不太会作诗。”
“无妨,随意玩玩。”李凛爽朗地把签丢回筒里。
宫女从流水席上游放下十几只酒盏。
流水潺潺,碧玉酒盏顺水而下。
李嫣有点紧张,不时看看李凛,又看赵溪琉,小声问:“还没说彩头呢,赢了是什么,输了又罚什么?”
“赢了,朕许你们一件事,输了就罚去园子里折一支海棠花。”
李嫣眼睛一亮,显然提起了精神。
许她一件事!
李凛一定能赢!
赵溪琉和九王爷不至于敢赢皇帝吧?
酒盏流到四人面前。
薄如蝉翼的玉盏互相碰撞着,叮咚妙响。
烈酒在酒盏中晃荡,月光都碎在了酒水里,让酒气都染上了温柔的月色。
“就这盏。”
赵溪琉捞了一盏酒出来,仰头就喝。
盏底刻有一朵花,把玉盏迎月举起,便在池水里投出了花的模样。
“是茶花。”李玮泽微微一笑。
赵溪琉略略沉思,出声道:“玉山仙姿晓惊寒,凡尘几度睹妙颜。”
“胜过红 梅争芳艳,幽山清风笑人间。”
李玮泽接完下句,从腰上取下碧玉短笛,指尖在笛孔上轻轻扬动。
流水潺潺,杯盏碰撞,笛声悠扬......
声声入耳,声声慢!
赵溪琉又捞起一盏酒,递给李凛。
李凛饮了酒,把酒盏举到月下看。
这回池中映出的是兰花和平安四个字。
“阿凛,到你了。”赵溪琉笑了。
诗中必须有昙花与平安为题。
李嫣眸子睁了睁,飞快转头看向李凛。
若只有昙花,她还能想两句。
可加上平安,她是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李凛低笑,“昙花一现如梦,愿卿一生平安。”
赵溪琉笑着,“这也行?”
“如何不行,琉儿与我来说,便是世间最珍贵的人。”李凛淡定地说道。
李玮泽笑笑,点头:“也有道理,算过。”
李嫣松了口气,赶紧上前捞了盏酒,犹豫了一下,递给了李玮泽。
“九哥能喝吗?”
“能喝。”
李玮泽接过酒,长眉轻挑,温柔地笑:“只是喝得少,怕会醉。”
“难得你们兄妹三个坐在一起喝酒,不醉不归。”赵溪琉微笑道。
李玮泽愣了一下,兄妹?
也就赵溪琉敢在陛下面前这般说。
而且,这词离他太远了。
这些年,他宛如世间的孤魂。
不主动去靠近任何人。
也不指望任何人会靠近他。
直到最近,他入宫,等到皇后和陛下的看重。
那些权臣才到府中来,竟想让他出来争一争皇位。
新帝刚刚继位,那些人又坐不住了。
多可笑,他只是世间会呼吸的孤魂野鬼。
只想安静地活着,哪想过要争什么皇位权势。
但权利的洪流还是把他卷了进来。
他躲不过,只能迎流而上。
曾经,他想过李凛会如何对他。
或杀之,或赶去封地。
又或者让他禁足九王府,继续当他的清静野鬼。
唯独没想过,会和他坐在一起饮酒。
李玮泽垂眸看着手中玉盏,慢慢地捧到了唇边。
他都不记得上一回饮酒是何时。
府中那些奴才,会悄悄拿着东西去变卖。
他们喝酒赌钱,给他的只是粗茶淡饭。
日子久了,他也懒得计较。
原来酒是又辣又醇的味道。
直入喉中,滚烫进腹。
“好酒!”
李玮泽抿了抿唇,把酒盏举了起来。
一把剑落映入池水。
“吾本仗剑天涯,奈何病弱锁押,书诚不换翠岸,独品万卷书源。”
李玮泽的眼尾染上了一抹醉意,把空酒盏放入水中,看向了李凛。
李凛点头,拿起一盏酒,看也不看。
直接喝掉,把酒盏往池水中一丢。
“赏月色,观沧海,读圣书,吾大道。”
“皇兄,你没看酒盏。”李嫣赶紧提醒道。
“哦,兴之所至,我帮琉儿作的。”李凛挑眉,又从里面拿了盏酒出来,饮了酒,再看酒底画。
“啊,你还帮她,那我们输了怎么办?”
李嫣想到那个愿望,顿时急了。
赶紧凑过去看盏底画的什么。
看着池水上悠悠晃动的影子,大声道:“是竹子,皇兄你说错了!”
还要加竹子才行。
这样才凑得成一首诗。
“不玩行酒令了,只饮酒!”李凛往四周看了看,笑道。
“这怎么行,我的彩头岂不是没有了。”
赵溪琉听得直笑,抢过李凛手中酒:“阿凛,你说话可不能变卦。”
她看得出来,李嫣想赢。
李凛喂了她一颗花生米,抱着她的腰,“君子一诺千金,何时骗过你。”
赵溪琉看着他,“阿凛,你喝醉了。”
李嫣看着两个人抱在一起,难过起来。
转身走到一边坐下,从水里捞了一盏酒小口地喝。
李玮泽脸也红了,分不清是醉,还是羞涩,垂着长睫握着短笛吹起来。
“拿朕的剑来。”
李凛看向李玮泽,挥手说道。
不多会儿,风逸捧上李凛的长剑。
“琉儿,看我舞剑给你助兴。”
李凛缓缓拔出剑鞘,长剑横立,凉光闪动。
赵溪琉坐回去,捧着酒盏,笑吟吟地看着。
她恨不得永远停在这个晚上。
李凛舞剑,李玮泽吹奏笛声,还有李嫣唱曲。
都与这夜色、流水刻进她的脑子里。
赵溪琉不知不觉就喝多了,醉得分不清身在何处。
李凛抱着她坐轿子回寝宫,还在路上时,就忍不住将她亲了个遍。
侍卫早把宫人遣走,月光落在回宫的玉石道上。
不时传来似痛又似欢 愉的,泣声......
待赵溪琉清醒时,人已经到了榻上。
李凛身上的汗水落在她的身上,榻上锦被皱巴巴,一片狼藉。
榻下是凌乱丢开的衣物。
一件堆着一件,缠在一起。
“不来了。”
赵溪琉抵着他的肩,累得眼皮子都掀不起来。
“累了?”
李凛低笑,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娇气包,我来动就是。”
赵溪琉努力睁了睁眸子,“讨厌,这是我不动就行的事吗?”
“你试试。”
李凛又笑,“情丝绕发作,你忍不住......”
赵溪琉耳朵红得能掐出艳红的汁来。
他真是......
哪里像个君王!
赵溪琉拉起被角掩住脸,“反正不来了。”
突然身边一轻,李凛撑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