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身子一顿,双唇微张,茫然仰头。
感觉嗓音有点熟悉。
思索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是哥哥回来了!
她眸子亮晶晶,傻笑一声,随即蹦蹦跳跳跑过去,激动地一声一声高呼“哥哥”,疾步奔至门前,一把拉开门扉,向前飞扑。
少年双眸泪光闪烁,面容之上却漾着温柔浅笑,仿若往昔,舒展双臂稳稳将她拥入怀内。
二人身躯紧紧相依之际,那仿若世间最轻柔的呼唤,轻轻传入小姑娘的耳畔。
“小雨。”
另一边的阮泠,骑着马沿着石头村蜿蜒的小径缓缓前行,走到村边树林里。
还没走近,就听到不远处有水汩汩流动的清脆声响,上空还泛着光芒。
诶耶?前面是有小溪嘛?怎么还发着光?
她好奇的继续骑马前进,很快看到一大片比人还高的草丛上方,一大片泛着光芒的萤火虫,忽明忽灭的飞来飞去。
哇,好漂亮呀!
阮泠眼睛一亮,心想:草丛里面肯定更多萤火虫!
事不宜迟,现在就去看看!
她一拉缰绳,高声道一声“驾”,马儿立马听话的驮着她跑起来。
随着马儿快速穿过草丛,里面的画面也清晰起来。
几米开外的地方,一个巨大的温泉,热气蒸腾,袅袅升腾于夜风之中。许多赤裸上身的少年泡在水里……
阮泠笑容僵在脸上,瞳孔地震,张大嘴巴。
这是个什么情况?!
怎么这么多男人在洗澡啊啊?!
“啊啊啊,大家快闪开,有一个马冲过来了!”
一个少年尖叫一声,温泉里其他人纷纷尖叫的四处逃窜。
阮泠也从不敢置信变为大惊失色!
蛙趣!要死了!
这死马要跑进人家温泉里去了!
她赶紧死命勒住缰绳,用尽全力呼喝:“吁!”
终于马儿在温泉岸边堪堪停住。
然而,马受了惊,前蹄高高扬起,马身剧烈摇晃。
阮泠一个不稳,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被甩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温泉边的草地上。
脑袋好巧不巧重重磕在什么东西上面,剧烈痛感顿时袭来,眼前发黑……
痛痛痛…
太他痛了……
阮泠的意识开始模糊,昏迷之前,感觉到了有人走上前来,还听到了他们讲话的声音……
“吓死俺了,怎么突然闯进来一个娘们……”
“差点就要被马蹄给踹脸上了……”
阮泠昏死在地上时,许初筝这边却是一副温馨的场景。
两兄妹坐在一张板凳上,安安静静赏月,许初筝眼神复杂又温柔看着旁边的小姑娘,思绪纷飞。
当妹妹懵懵懂懂质问他,为什么这十多天都不在家时,他只是谎称自己去了别处当帮工,隐瞒了他被许木卖给阮泠之事。
连今日与许木一系列的事情也隐瞒了。
虽然他知道妹妹脑子不机灵,不能完全听懂他说的话,但是他不想与妹妹讨论许木。
他宁愿看着妹妹安安静静,无忧无虑的样子 。
这些痛苦他一个承受就够了。
想起此行的目的,他眉头止不住蹙起,有些犯难。
他今天晚上能护住小雨,后面就不一定,等他回去了龙翔寨,就再难与妹妹相见。
他不能让小雨再留在许木家里,他要把小雨送到她姑妈家里去!
小雨的姑妈崔夫人。是许木的姐姐,为人温柔和善 ,嫁给了流风县一富商。
三年前,因知晓其弟品性恶劣,好吃懒做,还时常打骂孩子。所以大老远跑来,想带他和小雨前往流风县居住。
不巧的是被许木阻挠了。
但是崔夫人临走前,将一个玉佩偷偷塞在许初筝手里。说不管多少年后,只要他们有机会逃离许木,拿着玉佩去流风县崔府寻她,她就能认出他们,庇护他们。
许初筝把玉佩藏在了后山上,那口早已干涸多年的枯井里面。
这三年里他每日都往里面扔少量铜钱,日积月累,如今应该存了足够的钱带小雨去流风县。
阮泠和许木都不在!
现在,是个大好机会!
*
“这小娘们就是故意偷窥我们洗澡吧。”
“简直要被她吓死了,咱们要给他一些教训 ”
“土生哥,要不咱们把那娘们丢到后山那口死过人的枯井里去吧,让她在里面反省反省!顺便也吓吓她!”
今日是石头村的男丁沐浴日,半年才一次。从年纪最年长的老人开始轮,到了晚上才轮到他们十八岁的少年。
明明严格规定了女人今天晚上不能出现,没想到还是闯进了一个女人打扰他们雅兴。
“可是那个娘们好像昏迷了……”
“切,没死就行,过一会就醒来,反正我同意把她扔枯井里。”
一阵议论窃窃私语过后,众人也纷纷同意纷纷点头。
他们用绳子捆住阮泠,将她横放在马背上,驱马向后山行去。
此时,许初筝收拾好包袱,带着小雨,趁着夜色悄悄来到后山上的枯井边。
他让小雨躲在不远处的深坑之中。轻轻拍了拍小雨的肩膀,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叮嘱:“小雨,你就躲在那边不远处的深坑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知道吗?”
小雨乖巧地点点头,许初筝这才放心地转身,然后自己小心顺着爬梯缓缓下到深深的井底。
井底仿若一个黑暗的巨兽之口,黑漆漆的一片,弥漫着潮湿发霉的味道,那股气息如同实质般缠绕在他的鼻尖。
但他不甚在意,只是提着微弱的煤油灯,慢慢寻找玉佩和年间撒下的所有铜钱。
……
就在他全神贯注地检查有无遗落铜钱之时,井口上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他心猛的一揪,连忙熄灭煤油灯躲到阴影处。
土生的声音传来·“这个井有点深,直接扔下去,这娘们可能会摔死,需要个力气大的人爬到井中间然后把她轻轻扔下去。”
许初筝大气不敢出,整个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死死咬住嘴唇,眼睛一眨不眨地警惕盯着井口的动向。
上面的男子激烈的讨论谁下去。
因为十几年前,这口井曾死过一个女人。
谁都不想下去这么晦气的地方,这些年也从来没有人下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