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皇宫内一片寂静,只有几盏宫灯在风中摇曳。皇帝独自坐在御书房中,手中握着一幅画像,画中是一名年轻少年,一头白发,眉眼清秀,气质出尘。
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画像上,指尖轻轻抚过画中人的眉眼,低声喃喃:“像,太像了……这是朕的孩子吗?”
画像中的少年正是许初筝。
皇帝收起画像,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低声唤道:“来人。”
两名侍卫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单膝跪地:“陛下。”
皇帝沉声道:“备马,朕要出宫。”
侍卫一惊,抬头看向皇帝:“陛下,此时出宫,恐有不妥……”
皇帝冷冷扫了他们一眼:“朕意已决,不必多言。记住,此行不可声张,若有半点风声泄露,提头来见。”
侍卫不敢再多言,连忙退下准备。
片刻后,皇帝换上一身普通官员的服饰,戴上斗笠遮掩面容,带着两名侍卫从皇宫侧门悄然离开。
大理寺外,夜色如墨,只有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曳。皇帝一行人抵达时,大理寺卿早已在偏门等候。他见到皇帝,连忙躬身行礼,却被皇帝抬手制止:“不必多礼,朕此行不可声张。”
大理寺卿低声应道:“是,陛下。许初筝已被带到,正在审讯室等候。”
皇帝点点头,沉声道:“带路。”
大理寺卿领着皇帝穿过幽暗的走廊,来到一间隐秘的审讯室。审讯室内烛光昏暗,许初筝坐在椅子上,手上戴着镣铐,神色平静,目光清澈。
皇帝站在暗处,借着烛光仔细打量许初筝。
他的眉眼、鼻梁,甚至举手投足间的气质,都与当年丽娘如出一辙。
皇帝心中一震,几乎要脱口而出,但他很快压制住情绪,冷冷开口:“你便是许初筝?”
许初筝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并未认出那是九五之尊。只觉得那声音低沉威严,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前几天一直有人审问他和纪王的事,未曾想,今天晚上又来了一个没有见过的人来审问他 。
他自诩没有和纪王有什么勾结,对于那些人的审问,自然回答的坦坦荡荡。
不仅是自己问心无愧,还是为了快些出去,早日和他的师父宫剑团聚。
他微微点头:“正是草民。”
皇帝走到桌前坐下,依旧隐在阴影中。他冷冷问道:“你可知自己为何被带到大理寺?”
许初筝坦然回答:“草民知晓。与纪王殿下有关。”
皇帝目光一凝,继续问道:“你与纪王是何关系?”
许初筝摇头:“草民与纪王殿下并无过深交集,曾经在清尘寺一同修行。”
皇帝微微眯起眼睛:“清尘寺?你自幼在何处长大?”
许初筝答道:“草民自幼在流风县石头村长大。”
皇帝听到“石头村”三字,心中猛然一震,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回想起密探送来的调查报告,当年那个参与“偷梁换柱”事件的接生婆,正是来自流风县石头村。这一线索与许初筝的身世不谋而合,皇帝心中的怀疑愈发强烈。
他心中一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似乎在权衡什么。
他忽然站起身,走到许初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许初筝,你可知自己的亲生父母为何人?”
许初筝眼神黯淡了一些:“不知。草民自幼被遗弃在石头村,由村中一位鳏夫收养长大。至于亲生父母,草民从未见过,也不知他们的身份。”
……
外边。
沈建安乘着马车匆匆赶来,脸上带着几分不耐与阴鸷。
他掀开车帘,抬头看了一眼大理寺高耸的门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许初筝,你倒是嘴硬得很。”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前几日,他已多次派人审问许初筝,试图从他口中逼出阮泠的下落。
然而,无论怎样威逼利诱,许初筝始终闭口不言。
沈建安心中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自从上次他的小儿子沈龙被阮泠踹了一脚后,一直哭哭啼啼责怪他放走了阮泠,说他还没有亲自踹回阮泠。
这次刚好他把纪王掰倒了,阮泠又和纪王关系匪浅,否则纪王也不可能救她。
他大可以借此机会名正言顺抓捕阮泠。
可这阮泠似乎并非沐川之人,找了许久都无果。
他突然想到,许初筝与阮泠关系匪浅,只要撬开他的嘴,便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个胆敢得罪他的丫头片子。
他下了马车,径直走入大理寺。大理寺卿见是丞相亲临,连忙迎上前,恭敬道:“沈相,您怎么亲自来了?”
“本相听闻许初筝被押在此处,特来审问。此人关系重大,本相需亲自过问。”
大理寺卿面露难色,低声道:“沈相,陛下刚刚也来了,正在审讯室中……”
沈建安听到大理寺卿的话,心中猛然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一抹精明的算计取代。
他暗自思忖:“陛下竟然亲自来了……看来许初筝的身份果然非同寻常。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
他心中迅速盘算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陛下在此,本相何不借机让许初筝交代阮泠的下落?只要陛下下令,许初筝再嘴硬,也不敢违抗圣意。到时候,不仅能找到那丫头片子,还能在陛下面前表现一番,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沈建安脸上露出一丝恭敬的神色,对大理寺卿低声道:“陛下既然在此,本相更应前去拜见。你带路吧。”
大理寺卿不敢怠慢,连忙点头:“是,沈相请随我来。”
……
里边。
许初筝眼神呆滞的回想着刚才的事。
就在刚才,那位大人吩咐人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拿针刺破了他的指头,取了一滴他的血。
之后他们就出去了。
许初筝满心不解,那位大人为何要取他的血?
……
皇帝站在大理寺一间隐秘的偏厅内,桌上放着一碗清水,水中滴入了两滴血。
一滴是他的,另一滴是许初筝的。
烛光摇曳,映照在碗中,水波微动,连发滴血越来越近。
皇帝的目光紧紧盯着那碗水,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心跳加快,几乎要确认那名许初筝的少年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骨肉。
然而,门外突然传来了侍卫的通报声:“陛下,沈相求见!”
皇帝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他正全神贯注地等待着结果,沈建安的到来无疑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门口,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让他进来。”
门被推开,沈建安快步走进偏厅,脸上挂着恭敬的笑容,但眼神却迅速扫过桌上的那碗水,心头大震。
滴血验亲?这陛下竟然和许初筝滴血验亲?
他压下心底震惊,躬身行礼,语气谦卑:“陛下,臣听闻您在此,特来拜见。”
皇帝冷冷地应了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那碗水上,似乎不愿分心。
沈建安见状,心中暗自盘算,脸上却不动声色。
不可否认,这许初筝眉眼确是有几分陛下的影子,可若这许初筝当真是陛下的亲生骨肉,他们若是相认,于他很不利!
不管是不是,他必须要想办法破坏这碗水!
他故作关切地说道:“陛下,此事关系重大,臣有些紧要之事需与您商议,可否借一步说话?”
皇帝眉头微皱,显然对沈建安的打断感到不满,但他也意识到沈建安此时前来必有缘由。
他向来重视沈建安,没有意识他心怀鬼胎。
他点了点头,沉声道:“好,出去说。”
皇帝起身,示意沈建安随他出去。沈建安微微低头,跟在皇帝身后,眼角余光却瞥向那碗水,眼中闪过一丝阴险的笑意。
就在皇帝与沈建安走出偏厅的瞬间,沈建安迅速向站在一旁的心腹使了个眼色,用口型示意他。
毁了那碗水。
那心腹会意,待皇帝与沈建安走远后,悄无声息地走到桌前,拿匕首迅划破自己的手指,将一小滴血滴入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