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缓过神来,一阵嘈杂声便涌入耳中。
“醒了醒了!”
王羽斜目看去,白光下是两道黑影。
其中一人长发飘散,身姿婀娜,举手投足间掀起阵阵香风。另外一人身形魁梧高大,遮住半边光线。
他艰难起身,这才看清两人正是李红月和吉平。
他张了张嘴,一阵干涩感从喉咙生出。
李红月见状急忙捧来一碗清水,小心翼翼地递送到面前。
“只剩下这点水了,慢些喝。”
一碗清水入喉,心中的燥意瞬间消散。
王羽抬头看向两人,昏迷前的记忆也一点点恢复。
“那道门,你们……”
李红月摇了摇头。
“我已经问过大个子了,从我们两个人的遭遇来看,你说的没错。那道门,确实是通往第二关的入口。”
“跳进去以后,我们两个人都遇到了一大片黑色的空间,里面的幻象,是类似于我们心魔的存在。”
“我们两个都在里面经历了无数次轮回,直到将其全部战胜才得以出来。”
心魔?
王羽低下头,仔细回忆起自己在那片虚无之中遇到的种种场景。
的确,无论是与自己有血海深仇的雷千星,还是其身后最大的背景雷洪屠,亦或者是拜月洞天的门长……
对于这些人,他似乎都在心里存有一种潜在的畏惧感。
想到此处,他又抬头看向面前的两人。
李红月是一介女子,心事多一些倒也正常。
可吉平这个傻大个……也会有心魔吗?
“吉平。”
大脑袋闻声走来。
“怎么了?”
四目相对,王羽似乎从他的眸间看到了一丝以前不曾察觉的机敏。
“方才跳进那道大门后,你遇到了什么?”
吉平摸了摸光秃秃的后脑勺,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
“这个啊,我……见到我娘了。”
“哦?”
这倒是出乎了王羽的意料。
他本以为,吉平作为散修的一员,应当遇到六爷或者那个紫衣服的瘦高青年才对。
难不成,他的母亲也是修行之人?
“那你是怎么通关的呢?”
吉平的耳根微微泛红,尴尬的神情愈发难以掩盖。
“我啊,我没吃她递过来的白薯。”
起初,王羽以为这只是试炼的一个开始,便起身等候其继续说下去。
然而,吉平在说完这句话后便尴尬地将头低下,两只大手疯狂揉搓着衣角,满脸扭捏。
过了一阵,王羽逐渐失去耐心。
“后来呢?”
吉平先是一愣,而后迟疑着说道。
“后来……我就见到这个姐姐了。”
说着,他伸出一个粗胖的手指,指向一旁的李红月。
王羽的内心几乎崩溃!
所以,自己在和那些强如怪物的对手拼个你死我活的同时,这个傻大个正在努力抵制住烤白薯的诱惑?
这到底算哪门子试炼!
不满之余,他又起身看向四周。
与先前的两关不同,此处的环境十分优美惬意,甚至平静得有些过头了。
漫山遍野的奇花异草,不紧不慢的徐徐微风,颇有世外桃源之感。
三人顺着山坡走下山去,来到一处小镇前。
镇上只有一条大街,一眼便可望到尽头。路边竖起一块木头牌匾,上面歪歪扭扭写下两个大字。
灵台。
“灵台镇?有点意思啊。”
李红月点了点头。
“按照先前石碑上记载的顺序,这一关考的是法。”
“这灵台倒是修行的法门所在。”
王羽将双臂高高举起,身了个懒腰,而后重重打出一个哈欠。
虽不知现实世界过去了多久,但按照内景中的时间来看,三人已经在这里连续待了两天。
况且他刚刚经历了数场苦战,此刻已然接近身体的极限。
“既是修行,就得讲个循序渐进——诶,看样子这关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过去的,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如何。”
虽然腹内空虚,但李红月似乎并不愿意休息,仍然眼珠不错地盯着那块木匾。
眼看对方没有反应,王羽又转头看向吉平,脸上露出一丝坏笑。
“嘿,大个子,饿了吗?”
吉平伸手摸了摸大肚子,愤然点头。
“饿了!人都要饿瘦了。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个大门跳进来以后我好像被摔坏了,不管怎么使劲,烤白薯就是变不出来!”
闻言,王羽伸手指了指街边的饭馆。
“烤白薯算什么,看那里边,有的是好吃的。怎么样?咱们去尝尝?”
听到有好吃的,吉平顿时两眼放光,伸手拽住王羽的一条胳膊,带着他飞身朝着饭馆跑去。
扬起的尘土呛得李红月一阵干咳,再抬起头时,两人已然消失在人群之中。
此时正值中午,饭馆门口客人来往,络绎不绝。店小二高挽袖子,肩头搭上一条白色毛巾,眼神飘摆,面带喜色。
“一位里边儿请——”
“诶呦呵,四爷,您来了!快请快请。”
眼见王羽和吉平来到门口,小二一个垫步凑到近前,满脸带笑道。
“诶呦呵,二位,好久不见,您可有段日子没照顾我们生意了,快请进。”
两人对视一眼,面露疑惑。
王羽更是心中暗笑。
他明白,这不过是店小二招揽客人的手段罢了——毕竟这镇子小到一眼就能望见尽头,这家饭馆生意又如此红火,他就是这么说十句,也未必遇到一个新客。
但此处毕竟是内景之中,不妨逗逗他。
想到这,王羽低头回以一笑。
“哦?你还记得我二人?”
小二的嘴角扬起得更高,伸手轻轻一指王羽。
“您嘛……倒是眼生。”
说罢,细长的指尖又对准吉平。
“这位爷可是天天都来,常客了!”
王羽被他逗得噗嗤一笑,伸手拍了拍吉平的肩头。
“没想到啊大个子,怎么,难不成你背着我偷偷来过好几次了?”
而此时的吉平也如同蒙受了什么奇耻大辱,两腮涨得通红。
“我没有!我都没见过他,没有!”
小二则仍旧不依不饶,继续信口胡诌道。
“害,爷您还别不承认,我就说一句话,您最爱吃我们这的腌咸菜,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