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礼等得有点焦急,雨水打湿了身体,虽然身体强壮,还是感受到了一丝冷意,不禁打了个哆嗦,盼着少爷快些回来。
刚要将头顶的包裹翻转一下,忽然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忙定住不动,精神高度集中,一手握向腰中的佩刀,定睛凝神注视着声音的方向。
“小礼,是我,事成了,撤。”秦浩小声说道。
薛礼心中一喜,连忙屁股朝向墙外半蹲,秦浩快步冲了过来,一个跳跃踏在薛礼的双肩,双脚用力一点,冲上了墙头,伸手拉住薛礼伸上来的手,一个用力。
薛礼借着少爷的大力,脚下也是用力一蹬,攀上了墙,双手拄着墙头,稳住身形后,迅速与秦浩一起翻身跃下。
落地瞬间,压低身姿,尽量减少声响。此时,雨虽小了些,但地面依旧湿滑,二人的脚步在泥泞中踏出轻微的“噗噗”声。
薛礼紧跟在秦浩身后,虽然自己蹲了半天,好像就当了个人梯,但是也是重要不可或缺的一环好不好?
两人朝着来时踩好的破庙奔去,换回衣物,将干草堆点燃,夜行衣丢了进去,一边小声交谈一边烤着火。
薛府周围的街巷在雨夜中显得格外阴森,只有偶尔的雨滴从屋檐和树叶上落下的声音。
雨势渐渐停了,月亮悄悄露出了头,薛礼和秦浩确认夜行衣已被完全烧毁后,便起身离开破庙。
他们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路上的积水倒映着月牙,两人的脚步在寂静的街巷中显得格外清晰。
薛礼忍不住小声抱怨:“少爷,我怎么感觉我这次没啥用处,就淋了半天的雨。”
秦浩微微一笑,拍了拍薛礼的肩膀:“你这次表现得很不错,警戒和撤退才是最重要的,任何一次行动的撤离都是重中之重,否则就算不上一次成功的行动,懂了吗?”
他们转过一个街角,客栈的幌子在不远处若隐若现。
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两人赶忙躲进街边的阴影里。
只见一队巡夜的官兵举着火把从前方走过,火光映照着他们严肃的面容。
秦浩和薛礼屏住呼吸,待官兵走远后,才继续朝着客栈走去。
薛礼不解道:“怎地一个县城还巡逻到了坊内来,比长安城还严?”
秦浩笑道:“这就是龙门县的情况,应该也就是薛家所在的坊才会如此吧。高压之下县令才能高枕无忧啊。”
薛礼若有所思的轻点着头。
来到客栈外侧,两人来到窗下,找到藏好的飞虎爪,秦浩熟练的挂到了窗台之上,二人迅速爬到房中,收起绳索,都呼出了一口气。
薛礼笑眯眯的说道:“少爷,你这飞爪功真是了得,得闲了教教我呗。”
秦浩点了点头,“别急,慢慢都会教给你们所有特战队员的。这都是基本功。”
薛礼打了一盆水,两人简单洗漱了一下,试图洗去身上的紧张。
秦浩坐在榻边,陷入了沉思,这次刺杀虽然成功,但明日一早有可能会引起一系列的麻烦,得尽快完成宅子的安置事宜回返长安。
薛礼则在一旁整理着物品,时不时看向秦浩,他知道少爷心中定有了计划,只等吩咐。
过了一会儿,秦浩低声对薛礼说道:“我们等天一亮,就收拾东西回老宅那边。这个地方很快就会因为薛怀昱之死而变得危险重重。”
薛礼点头称是,两人便开始准备起明日离开的行囊。在这个雨夜的龙门县,气氛凝重而又充满了不安。
天刚渐亮,秦浩便睁开双眼,刺杀成功的兴奋始终带着一丝紧张与警惕,搬开薛礼骑在自己身上的大腿,捏住对方的鼻子,几个呼吸之间,薛礼便被憋醒了。
“你以后再和男人睡觉,一定要屁股朝着对方,否则可能会发生意外。我们该退房走了。”
薛礼揉着眼睛不解道:“屁股朝对方才不安全,少爷你别欺负我不懂,哼哼。”
两名百骑尉天亮时进了县城,昨日丢失了目标,十分懊恼,感慨着信息提供得不全,使得出了大错。
二人沿着直路追了良久,直到见到路人询问才知路线有误,忙又调头,见天色阴沉,似有大雨,只得就近寻了个破庙对付了一夜,天不亮便骑马直奔龙门县而来。
离薛府不远处寻了间客栈,好巧不巧正是秦浩二人退房的同一家。
二人骑马几日追踪,又一夜未能好好休息,此时见到床榻,再也坚持不住,倒头就睡,待得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
二人匆匆洗漱下了楼来,点了饭菜,狼吞虎咽起来。
周边的人群有的在窃窃私语,二人下意识的侧耳凝听,然后相视一眼,都觉不可思议,
薛怀昱昨夜梦中离世?怎么会如此巧合?秦浩刚到龙门,与之有仇的薛怀昱便配合的安息,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二人连忙结账走人,策马来到龙门县衙,出示腰牌进了县衙。
见到县令,出示令牌后,得到了高规格的礼遇。
二人哪有心思喝茶打屁,连忙询问起薛府之事,县令也惋惜道:“唉,老天真是瞎了眼,薛老爷昨日还与本官把酒言欢,不想回府一夜过后便天人永隔,
本官派了仵作前去查看,确是自然死亡,毫无疑点,二位上差因何对此事相询呢?”
两名百骑尉无论如何不肯相信,县令无奈,只得将仵作叫来,与二人细细叙说,最终拗不过二人的坚持,只得带着一般衙役、仵作陪同两名百骑尉来到薛府说是拜访。
薛德元在府中正伤心至极,自觉是昨日自己的诅咒起了作用,也是懊悔不已,听闻县令前来拜访,心中有气。
明知家中死了人,不说吊唁说来拜访,简直是岂有此理,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朝着前院而来。
便见县令带着仵作站在前面,身后跟着一班衙役,其中两名高大的汉子尤为显眼,
一眼便看出不是一般人物,忙上前问候,“县令大人,家中突遭变故,老夫实在无心招待,不知大人此来所为何事?”
县令忙上前一步,拱手道:“薛老太爷,本官深知您此刻悲痛,
但事出紧急,昨夜府上之事甚是蹊跷,我等前来是为查探真相,
这两位是京城来的上差,特来协助办案。”薛德元听闻,看向那两名汉子,眼神中满是疑惑。
其中一名汉子向前一步,抱拳道:“薛老太爷,我二人是百骑司百骑尉,奉上命巡查各地异动。
昨夜府上或许并非简单之事,可能牵扯到更复杂的局势,还望薛老太爷配合。”
薛德元心中一惊,没想到此事竟能惊动京城之人,虽满心不愿,但也不敢违抗,只得侧身让众人进入。
仵作在衙役的带领下径直前往停放尸体之处,开始仔细查验。
两名百骑尉则在一旁向薛德元询问昨夜府上的人员往来、异常声响等情况。
薛德元强忍着悲痛回忆道:“昨夜并无任何异常,睡前老夫还与怀昱说了会儿话,怀昱喝了些酒,还招了花娘陪宿,不想今日竟……”说着,老泪纵横。
二人连忙叫人去招花娘前来,又检查了酒菜,未发现异常,见是京城的贞观酒,都不禁撇了撇嘴。
花娘也是花容失色,事无巨细的讲述着昨日老爷酒后的各种操作,听得几人面色涨红。
薛德元怒斥道:“不是让你说这些,你且说说怀昱有什么异常之处?”
花娘止住话头,仔细回想了一下,犹豫着说道:“与平常不同的地方都要说吗?”
县令点头道:“那是自然,就是这些细节才可能是蹊跷之处。”
花娘粉面含春,眉眼间尽是羞涩之意,她轻咬下唇,吞吞吐吐地说道:“老爷昨夜仿若蛟龙,气势非凡,侍寝之时……实是异常凶悍。一夜之间竟连续两次,而且每次都是兴奋异常。奴家实在是娇躯难支,几近虚脱,最后实在无力承欢。”
百骑尉闻言大怒,直接打断道:“让你说的不是这个细节,没别的异常之处吗?”
花娘顿时一怔,诧异道:“除了房中之事异于往常,别无其他异常啊?奴家还被灌了一口酒,那酒甚烈,但也浑身燥热。
最后奴家满身肮脏,还是求着老爷回了自己房中就寝的呢,老爷当时除了疲惫并无不妥,还是自己插上的房门的。”
二人面面相觑,均不能相信眼前之事,难不成是精尽人亡?是不是有点太扯,狐疑的看着花娘,吓得花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二位大人,奴家说的句句属实啊,不关奴家的事啊,是老爷拉着奴家强来的,奴家也是没有办法的呀,呜呜呜。”
“酒从何来?你也饮过?”
花娘脱口回道:“酒是小厮从京城来的客商处花了二十贯购得,奴家被老爷灌了一盅酒,除了酒烈,并无异常呀?”
又招来小厮,结果除了酒的价格成了三十贯对不上外,也是别无异常。
挥退了二人,无奈转头看向薛德元,只见薛德元满脸恨色,嘴中嘟囔着:“自作孽,不可活啊。”
县令眉头一皱,问道:“薛老太爷,您此言何意?”
薛德元眼神复杂,既有痛心又有愤怒,他看向县令,缓缓说道:“大人,怀昱这孩子平日里就喜欢结交一些三教九流之人,我多次劝说,他都不听。
那酒的价格突然变成三十贯,定是他又在与那些狐朋狗友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县令沉思片刻,对身旁的衙役说道:“去把经常与薛怀昱往来之人的名单拿来。”
衙役领命而去。此时,仵作前来汇报:“大人,尸体并无任何外伤,亦无中毒迹象,面色安详,凭在下十几年的验尸经验看,确是睡梦中自然死亡。”
两名百骑尉无奈站起身道:“就先如此吧,薛老太爷节哀,我等打扰了。”
步出堂屋之时,二人又仔细查看了两边院墙上是否有铁钩抓印之类的痕迹,结果也是一无所获,只得信命般的离开了薛府。
偏房中,花娘与小厮正撕打在一起,“好你个蔡狗子,十五贯的酒,你给了老娘五贯,自己却独吞了十贯,
老娘昨晚险些被老爷日死,今日若是不给老娘补上差价,老娘与你没完,定是你下毒害死了老爷。”
小厮大骇,连忙捂住花娘的嘴道:“我的亲娘哎,莫喊莫喊,有了这十五贯,你我二人远走高飞不就成了,
老爷没了,老太爷日后见我二人定是眼中钉,肉中刺,哪还讨得了好啊,我怎也比老爷的身体强壮得多吧?”
花娘娇躯一软,顺势倒在小厮怀中,声音媚惑入骨,“冤家,就你机灵,将钱拿来给我,我便让你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