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延陀,拔灼已是有些疯魔,不停的挥舞着弯刀,嘴中狂笑不止。
“定是秦驸马赏识于我,哈哈哈,这回看突利失哭不哭?”
感觉有些累了,一把将弯刀扎在地上,拿起皮囊狠狠灌了一大口酒,神情依然有些亢奋。
“来人,给本可汗预备一车的礼物送去云中,好好感谢一下秦驸马。”
“小可汗,如今你也被大唐册封,那便与突利失旗鼓相当了,这下可汗再不能小瞧您了吧?”
“哈哈哈哈,本可汗是长子,按大唐的规矩,我才应该是合法继承人,这只不过是我应得的罢了,再给秦驸马加两个健壮的美人。”
大帐之中,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拧出水来。
突利失一脸愤懑,单膝跪地,虽行着礼,可语气里全是不甘:“父汗!大唐这般行事,实在欺人太甚!我本就受您册封,成了小可汗,
他们如今又来插一杠子,也封我做小可汗,这不是明摆着要搅乱咱们的秩序,折损您的威严嘛!”
说罢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夷男。
夷男眉头拧成个川字,手中紧紧攥着刀柄,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许久长叹一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与愤懑:“唉,突利失啊,我又何尝不知!可大唐如今国力强盛,兵强马壮,
咱们贸然与之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他们这一招,确实狠毒,想借此分化咱们,削弱咱们的力量。”
突利失嚯地站起身来,双手握拳,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咬牙切齿道:“难道咱们就只能忍气吞声?任由他们这般拿捏?
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父汗,您得拿个主意,不能就这么算了!”脸色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被这事儿气得不轻。
夷男缓缓站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神色凝重且无奈:“突利失,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咱们现在只能先佯装接受,暗中积攒力量。
这大唐的册封,咱们表面上应着,可心里得清楚,咱们真正的归属是咱们这个部落,是我大帐下的子民。
你且先稳住,不可轻举妄动,以免中了他们的圈套。”
突利失咬着牙,眼眶泛红,紧紧握着拳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一句话:“大汗,我听您的。可这口气,我迟早要出!”
说罢转身大步走出营帐,留下夷男在原地,望着帐外的天空,久久不语,脸上的愤恨在暮色中愈发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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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孝恪身姿挺拔,脸上带着几分岁月的沧桑,大步走向苏烈,老远便拱手笑道:“定方,许久不见!惭愧惭愧啊!”
苏烈连忙迎上前去,还礼道:“孝恪兄,怎么如此客气,想当年苏某在窦建德帐下,结果还不是被孝恪兄献计破了城池?”
郭孝恪微微摇头,神色间带着一丝感慨:“想当年,我从投奔瓦岗军起,便跟着大唐南征北战,
历经无数厮杀,可到如今,也不过混了个正四品的地方刺史。
哪像老弟你,跟着秦驸马征战几回,就已是从三品的副都护,还手握实权,怎能不令人羡慕啊!”
苏烈谦逊笑笑:“孝恪兄说笑了,我不过是运气好,遇到秦驸马,在战场上多立了些战功罢了。
孝恪兄多年来为大唐出生入死,功绩卓着,这是众人有目共睹的,此次出使可还顺利吗?”
郭孝恪语气不屑:“一个欣喜若狂,一个怒气冲天,呵呵,还有一个语气不善,不过薛延陀的兵威倒是不可小觑。
苏烈莞尔:“一见到都护当面都得尿裤子,哈哈哈。”
郭孝恪有些诧异:“对了,这一路到处都能听闻秦都护的威名,我一直想当面拜访,向他讨教一二,不知秦都护如今身在何处?”
苏烈闻言,微微皱眉,思索片刻:“都护去了高句丽那边处理事情,看时日也差不多快回来了。孝恪兄若是想见,不妨耐心等待些时日。”
郭孝恪点了点头:“也好,我此次受陛下之命,要在云中待上一段时间,学习这云中的管理经验,时间上倒是充裕。”
苏烈一听,心中不禁生起一丝警惕,脸上却依旧挂着笑容,
“哦?孝恪兄看来是要受陛下重用了呀,否则陛下怎会寄予如此厚望。
这云中之地,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郭兄可要多加小心。”
“定方尽可放心,我此来并无他意,只是一心学习这云中的治理之法,以便日后能更好地为陛下效力。
我深知秦都护与定方在这云中根基深厚,若有不懂之处,还望定方能不吝赐教,只是这军中能否四处走走?”
“孝恪兄客气,若有需要,苏某定当尽力。只是这云中诸事繁杂,孝恪兄初来乍到,还需慢慢摸索。
这几日便要行军拉练,孝恪兄便随我一同观摩吧!待都护回来后,想必也能给你一些宝贵的建议。”
郭孝恪谢过苏烈,二人又寒暄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望着郭孝恪离去的背影,苏烈心中思忖,这郭孝恪受陛下之命而来,到底有何目的?
难道是对正则起了什么疑心?看来得密切留意他的一举一动,以免生出事端。
“驸马,休息一下行吗?冬梅屁股都坐疼了。”
秦浩看了眼冬梅的波涛,笑道:“我还以为你说上面晃得疼呢?个把时辰就到了,坚持一下吧!要不我带着你?”
“嘻嘻,我坐你后面,免得你使坏。”
“成,那你坐后面使坏。”
“表兄,咱们能不能加快点啊!这么行军太闹心了!”
冬梅眼神不善:“回去我就和银环姐告状,说你去过高句丽的青楼。”
薛礼连忙开口:“冬梅你可别瞎说啊,我那是看舞蹈,敲门我都没开过的。”
“哼,你说了可不算,得我说了算,看银环姐信谁的?”
“得!表兄,行得太快了,咱们还是慢点吧,兄弟们可都累得不轻啊!再说马也受不了。”
“完蛋玩意,还有谁不知道你的七寸?”
“禀都护,苏将军命属下送信过来,有位郭孝恪将军待在云中不走了。”
“哦,知道了,我这都快到家了,还送个什么信。”
“呃,属下并不知晓,跑着跑着便看到队伍了。”
“去吧,仁贵,把张龙喊过来!”
“驸马,怎么了?那个将军为什么待在云中啊?”
“呵呵,冬梅也对军事感兴趣?你这重心都不稳,上不了战场的。”
“驸马好坏,人家就是问问嘛,若是不担心,苏将军为何要送信过来?”
“这倒是,警惕性还是不错的,以前定方兄的主子窦建德被抓,郭孝恪可是立了首功呢,定方能不防备嘛!
这个郭孝恪为人还可以,就是有个恃胜轻敌的性子,为人倒是挺慷慨,
没事的,陛下应该是想派他去陇右或伊州,提前跟着咱们学点经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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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长安朝堂,房玄龄悲痛万分,出列奏道:“陛下,大临,他……他已于昨日过世了!”
此言一出,朝堂瞬间陷入死寂,众人皆面露哀色。
李世民听闻,如遭雷击,身子猛地一颤,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悲痛之色。
双眼直直地盯着前方,良久缓缓开口:“朕实不敢相信,初一大朝会时还见他在朕面前拭泪,怎么就突然离朕而去了呢?
大临……他为我大唐,殚精竭虑,呕心沥血。
遥想当年,突厥犯境,他以一介文臣,被困敌营,囚禁四年,却始终坚守气节,未曾透露过我大唐一丝军政机密。
归来之后,又一心扑在政务之上,为我大唐的典章制度、外交诸事,出谋划策,功绩赫赫。”
情绪激动之处李世民眼眶泛红,抬手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
“他平日里勤勉奉公,对待每一项事务都一丝不苟。朕每每与他商讨国事,他总能切中要害,提出良策。
如今他这一去,朕仿若失去了一条臂膀,大唐亦痛失一位肱骨之臣呐!”李世民的声音愈发低沉,满是痛惜。
沉吟片刻,李世民神色庄重:“朕决定,允温彦博陪葬昭陵,赐谥号‘恭’。
今岁才刚刚开年,老天是何其不公,便让朕痛失了文武两位贤臣呐!”
长孙无忌出列开口:“陛下治下,大唐肱骨之臣何其多也,只要众臣一心,定能成就贞观盛世,还望陛下多多爱惜龙体啊!”
李世民抹了抹眼泪:“太子代朕去送别一下吧!”
李治恭身领命:“儿臣遵旨。”
长孙无忌朝李治点点头,继续开口:“陛下,薛延陀分封之后,并无过激反抗,可见此计已成,可令单于都护府左右局势,增其效果。”
话刚落音,李治犹豫想要开口,李积立刻出列,神色严肃:“陛下,臣以为司徒此计不妥。
兵事与朝堂议政截然不同。朝堂之上,可多方权衡利弊,斟酌言辞。
但战场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如今我等仅凭薛延陀尚未反抗分封,便贸然行事,实乃冒险之举。
薛延陀虽未反抗,但其实力不容小觑,若我军贸然行动,引得他们拧成一团全力反扑,陷入持久战,于我大唐而言,损耗巨大。
再者,秦浩临敌较近,对当地局势最为了解,他既未主动请战,想必是觉得时机未到。
陛下既已令其便宜行事,此时朝堂贸然决策,恐会令秦浩束手束脚,影响他对局势的判断与应对。”
李世民坐在龙椅之上,微微颔首:“懋功所言极是。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察也。
朕既已许秦浩便宜行事之权,便应相信他对局势的判断。
此事暂且搁置,仍令秦浩依实际情形决断,不必事事请示朝堂,务必以大唐北疆安稳为首要考量。”
房玄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了眼长孙无忌,眉头紧皱,太子未确定前还处处示好,太子入主了东宫,便要卸磨杀驴?
“陛下,唐俭上奏,西突厥战事焦灼,乙毗射匮胜多败少,秦浩请旨封赏席君买,大唐出兵仅一千骑兵,无一伤亡。”
李世民眼睛放光:“无一伤亡?如何做到的?”
房玄龄嘴角扯了扯:“秦浩下了军令,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为西突厥死伤一人都是多余,还要扣军饷,因此......”
话未说完,朝堂上便发出一阵哄笑之声。
李世民也被一番话逗乐了,沉思片刻,忽然神色凝重:“正则此语乍一听来似是戏言,实则暗藏兵法的深意啊!”
李积也满是赞同:“正则颇得卫公兵法之精髓也!”
李世民轻轻摇了摇头:“这可不是药师的风格,是正则自己的心得!叫什么来着?”
“回陛下,席君买,此子甚是机敏,茂约在奏折之中亦是赞不绝口,称其似是草原上的小狐狸。”
堂上又是一阵轻笑,李世民忽然来了兴趣:“年岁几何?”
“呃,这个不知,比陛下熟知的那个薛礼小上一些,但却颇为稳重。”
“秦浩是如何奏请的?”
“这个,正则没有具体奏请,原话是希望陛下能给封个勉强配得上寿春县主的官就好。”
李世民霍然起身:“你说什么?咦???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呀......!
传旨,封席君买为定远将军,此事,朕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