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隐的靴底陷入肉膜般的沼泽时,水面突然浮起数百颗眼球。他挥刀斩断缠上脚踝的脐带状藤蔓,却发现刀锋割开的裂口里涌出混着胎毛的脓血。吉巫的龟甲缝隙渗出黄绿色黏液,黏液滴落处,沼泽底层的白骨竟抽搐着拼合成婴孩的骨架。
吴刚的铁拳砸向水面,蒸汽掀开的泥浪中露出半具肿胀的女尸。女尸肚脐处钻出蟒蛇粗细的脐带,脐带末端粘连着仍在跳动的胎盘。机械巨汉的齿轮突然卡进几缕胎发,发丝顺着轴承缝隙钻入胸腔,蒸汽炉内传出婴儿啼哭般的啸叫。
“是瘴母!”吉巫的骨针扎入自己脖颈,黑血顺着蜡染裙摆滴落,在沼泽表面蚀出沸腾的漩涡。漩涡深处浮起胎盘状的肉瘤,瘤体表面凸起的人脸同时睁开琥珀色的复眼。修隐的刀刃刺入肉瘤瞬间,刀身竟被增生出的胎肢紧紧钳住,指节粗细的血管顺着刀柄爬上他的小臂。
沼泽突然隆起成孕妇腹部般的弧面。吴刚的蒸汽炉超负荷运转,排气管喷出的却不是蒸汽,而是混着胎脂的羊水。机械巨汉撕开腹腔护甲,生锈的齿轮间缠满脐带,脐带另一端连接着沼泽深处某具不断膨大的尸胎。
吉巫的龟甲裂开蛛网纹路,裂缝中爬出蜈蚣状的蛊虫。蛊虫钻入修隐被胎肢缠绕的手臂,血管顿时如怀孕般鼓胀起来。鼓包在皮下蠕动着冲向指尖,修隐挥刀斩断三根手指,断指处喷出的却不是血,而是黏连着胎膜的黄水。
沼泽中央的肉胎突然裂开七张巨口。每张嘴里都塞满未发育完全的婴尸,婴尸手脚纠缠成锁链,将吴刚的双腿拖向肉胎深处。机械巨汉的铁拳砸碎三具婴尸,碎骨却瞬间增殖成新的胎链。吉巫的蜡染裙摆突然逆卷成产道形状,裙褶中甩出的蛊虫在胎链上咬出溃烂的孔洞。
修隐踩着浮尸跃向肉胎顶端,刀刃刺入最中央的复眼。眼球爆开的瞬间,沼泽深处传来产妇嘶吼般的震动。肉胎表面的人脸突然集体转向他,张开的嘴里射出沾满胎粪的骨针。吴刚扯断缠在腰间的脐带,燃烧的蒸汽炉将骨针熔成焦黑的碎末。
吉巫的龟甲彻底碎裂,露出内层暗红色的肉膜。肉膜上布满跳动的血管,每根血管末端都粘连着沼泽里的浮尸。她将骨针刺入心脏位置,龟甲肉膜突然收缩成胎盘状,将整个肉胎包裹其中。被包裹的肉胎剧烈抽搐,胎壁上凸起无数婴儿手掌的轮廓。
吴刚的蒸汽铁拳砸在收缩的胎盘上,指节间迸发的火星点燃了胎脂。火焰中传出千百个婴儿的哭嚎,燃烧的胎盘表面浮现出扭曲的母体虚影。修隐的断指处突然钻出蛊虫组成的假肢,假肢握住刀刃刺入火焰核心,刀身竟吸饱了燃烧的羊水,刃面浮现出产婆接生时的血腥咒文。
胎盘爆开时,沼泽退潮般露出森白的骨床。骨床中央蜷缩着半人半蜥的瘴母本体,它的腹部透明如胞宫,宫腔内漂浮着数十具未消化完的男尸。吉巫的残破龟甲突然吸附在瘴母体表,甲壳裂缝中钻出的蛊虫开始啃食那层透明胞宫。
瘴母的蜥尾扫断三根肋骨状的石柱,石柱坠地时化作啼哭的石婴。修隐的蛊虫假肢抓住飞溅的碎石,碎石在掌心融化成胎血状的匕首。他踩着石婴跃上瘴母脊背,匕首刺入鳞片缝隙的瞬间,刀刃吸收的产婆咒文突然具象成血色剪刀,将瘴母的胞宫连同脊椎一同剪断。
吴刚的蒸汽炉在此刻彻底炸裂,飞射的齿轮碎片嵌入骨床,竟将整片沼泽钉死在岩层上。吉巫用最后的力量将残存龟甲压住瘴母头颅,甲壳内层肉膜突然收缩,将那颗头颅挤压成混着脑浆的胎粪。
三人躺在逐渐石化的骨床上喘息。修隐的蛊虫假肢仍在抽搐,断指处重新长出的肉芽呈现胎儿手指的形态。吴刚胸腔裸露的齿轮间卡着半截脐带,每次呼吸都带出羊水般的黏液。吉巫的蜡染裙摆彻底褪成惨白色,裙褶深处偶尔凸起蛊虫游走的痕迹。沼泽边缘的腐水中,未被彻底消灭的胎血正在缓慢重组,形成指甲盖大小的新肉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