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隐的靴底踏碎暗红晶簇时,地脉裂隙突然喷出硫磺毒雾。雾气凝成半透明的人形火灵,胸腔内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熔岩淬炼的巫咒符石。吴刚的机械疤痕在高温下泛出青铜光泽,新生血肉与金属的接缝处渗出冰莲残存的霜气,白雾触及岩壁即刻炸成细碎冰晶。吉巫的蜡染裙摆无风自动,银镯上的玉骨蛇纹路突然扭曲,蛇瞳映出熔渊深处悬浮的炽核——那棱柱状的晶体内部,封存着巫祝以地火重塑的涅盘之躯。
熔渊突刺的岩柱间垂落锁链,链环由雷殛古刹的焦铁与溟沼咒庭的腐铜熔铸而成。修隐的指尖刚触到锁链,链身突然活化,绞住他的手腕往岩浆池拖拽。链环缝隙渗出瘴母胎宫的青黑胎血,血珠在高温中蒸腾成毒瘴,瘴气里浮出藤魇墟村槐树精魄的哀嚎。吴刚的机械臂暴长三寸,掌心喷出灵源圣泉的净化水雾,水雾触及锁链的刹那,金属表面突然增生出骨墟脉殿的甲骨倒刺,刺尖挑着星髓溯渊的星砂残粒。
炽核在此刻震颤。晶体表面裂开蛛网状纹路,每道裂隙都喷涌出渊薮祀林的山灵残魄,残魄在熔岩中凝成三头六臂的火魈。吉巫的银镯突然绷断,玉骨蛇脱离桎梏钻入岩浆,蛇身鳞片在灼流中淬炼成黑曜石甲胄。火魈的利爪撕碎蛇甲时,黑曜石碎片突然逆射,刺入火魈眼眶的瞬间,修隐的黑洞瞳孔骤然坍缩,将巫咒符石从火灵胸腔强行剥离。
符石坠入岩浆的刹那,熔渊底部浮起慧烬谜廊的青铜卦盘。卦纹间隙渗出未被净化的时烬,烬尘在空中凝成终墟镜骸的棱镜囚牢。吴刚的机械足陷入卦盘凹槽,冰莲根系从脊椎暴长,根系末端却被卦纹禁锢,滋生出咒骨冰陵的霜毒冰锥。吉巫的玉骨蛇突然反噬,黑曜石甲胄包裹她的右臂,鳞片缝隙钻出数百只适应地火的赤蛊,蛊虫口器喷出的却是灵源圣泉的净化炎流。
炽核晶体突然崩解。内部涌出的不是巫祝残魂,而是修隐被剜目时的记忆具象——黑洞诞生的瞬间,吉巫的冰晶蜈蚣并非失控,而是替他挡下了巫祝的绝命咒;吴刚的机械改造也非被迫,而是自愿将血肉献祭为封印容器。真实记忆与巫祝篡改的幻象在熔渊内对撞,迸发的精神乱流将岩壁蚀出腑狱脉轮的经络纹路。
熔渊穹顶坠下流火瀑布。火流中浮沉着碧涧谶谷的卵石,每颗卵石表面都刻着共生咒文的残章。修隐的黑洞突然逆旋,将流火吸入后转化为星髓长河,河水冲刷处,火魈退散成滋养地脉的萤石粉末。吉巫的赤蛊群扑向炽核残骸,口器啃噬的却是吴刚冰莲中封存的净灵密钥——密钥熔解的瞬间,巫祝以地火重铸的躯壳彻底显形:熔岩骨骼缠绕着雷殛焦木,胸腔嵌着瘴母胎宫的青黑核心,右掌捏着吉巫未被污染的初代本命蛊。
吴刚的机械关节突然过载。蒸汽裹挟着冰莲霜气喷涌而出,在巫祝躯壳表面凝成溟沼咒庭的腐水晶簇。修隐的星砂长河在此刻倒卷,砂粒钻入晶簇缝隙,将腐水异变成灵源圣泉的净流。吉巫的赤蛊群趁机钻入巫祝眼眶,啃噬出通往核心的孔道——孔道尽头悬浮的竟是她幼时赠予修隐的苗银护身符,符面刻着未被篡改的平安咒。
巫祝的熔岩骨骼突然软化。地火之力在此刻反噬,炽核残骸融成滋养熔渊的玉髓。修隐的黑洞重归平静,瞳孔深处浮出共生咒文的完整阵图;吴刚的机械身躯褪去青铜锈迹,冰莲根系与地脉永久交融;吉巫的蜡染裙摆再生,银镯上的玉骨蛇纹路流转着地火淬炼的赤金光泽。
三人踏出熔渊时,身后传来山灵重归地脉的轰鸣。岩浆凝固成暗红晶碑,碑面浮刻着赤蛊、星砂与冰莲共舞的图腾。百里外的村落中,新生代祭司正将熔渊晶片编入祈福项圈——孩童们的嬉笑穿过晨雾,修隐的瞳孔映着未被污染的朝阳,吴刚的机械掌心开出一朵地火莲,而吉巫腕间的赤金蛇影,正随着山风悄声游向苗疆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