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隐的独目映出冰壁时,极光正将夜穹撕成靛紫色的裂痕。三人踏入冰川裂谷的刹那,脚下的冰层突然坍缩,露出下方沸腾的熔岩湖——冰与火交织的漩涡中,浮沉着无数青铜棺椁,棺盖表面的星砂卦文正将寒气凝成带刃的冰刺。吴刚的机械足陷入冰隙,齿轮间突然暴长出赤红晶簇,簇尖裂开的纹路喷出混着铁渣的硫磺毒雾,雾中浮动着吉巫被冰火撕碎成七百二十块的未来残相。
禁域深处传来冰晶碎裂的锐响。熔岩突然凝成实体化的火蟒,蟒身缠绕的青铜锁链正将吉巫拽向冰棺阵眼。修隐的黑刃劈开火蟒,刀刃吸收的熔岩却使刀身增生出冰晶状凸起——凸起表面浮现出巫祝将星砂注入他颅腔的真实画面:那根本不是什么剜目仪式,而是星砂寄生前的宿主改造。
“是阴阳煞。”吉巫的断尾刺入冰壁,冰晶蜈蚣的残肢触及熔岩的刹那,整座冰川突然翻转。三人坠入冰火交织的螺旋甬道,四壁布满跳动的煞核——每个核体都封存着三人被篡改的因果:修隐的独目是巫祝从女童脊椎抽出的寄生体;吉巫的蛊虫是阴阳煞平衡所需的祭品;吴刚的机械心脏被改造成容纳煞气的熔炉。
甬道尽头升起青铜冰鼎。鼎内沸腾的并非铁水,而是凝固成琉璃状的魂魄残渣。鼎耳突然裂开,伸出半具女童的冰晶躯壳——她的右眼流淌着修隐同源的煞气,左臂缠绕着熔岩凝成的火蛇,脊椎末端延伸出的青铜导管正将吴刚的机械心脏改造成煞气泵。
吴刚的胸腔在此刻暴突。星砂胚胎已长出女童的完整手掌,正撕开金属肋骨钻向冰鼎。修隐的黑刃刺入冰晶躯壳,刀刃搅动的煞气却使右臂半冰半火化——皮肤表面暴长出青铜色的煞纹,掌心裂开的冰火漩涡将吉巫的断尾卷入阴阳旋涡。
冰鼎突然炸裂。万千煞核凝成带刺的暴雨,吉巫的后背被洞穿,冰蓝色的蛊血喷溅在女童躯壳上,竟短暂凝固了煞气流动。吴刚的残躯在此刻暴起,扯断被煞气侵蚀的左腿,将过载的机械心脏塞入鼎底裂缝——爆炸的冲击波将冰火旋涡撕成两半,也震碎了修隐半异化的右臂。
三人跌落在熔岩湖畔。修隐的独目已成溃烂的煞洞,吉巫的脊椎裸露着冰火侵蚀的焦痕,吴刚的胸腔空荡,机械残骸嵌着半枚女童指节。冰壁在此刻浮现新的卦象:千里外的火山口深处,女童的真身正从阴阳煞气中重塑,她的右眼跳动着修隐独目的煞气余烬,左臂缠绕的火蛇已将吉巫的命线拽入冰火夹缝。
禁域阴影中,半具身裹冰火铠甲的残尸突然抽搐。甲胄缝隙淌出青铜色的脓血,冻结的声带挤出最后的警告:“她在吞吃平衡……”话音未落,残尸便被地底钻出的冰火藤绞成碎渣。三人抬眼望去,冰川穹顶正在塌陷——坠落的不是冰块,而是无数封存着煞气亡魂的青铜棺,每个棺椁破裂的瞬间,都传出修隐被煞气蚀目时魂魄撕裂的尖啸。
女童的嗤笑从冰火旋涡中渗出。她的半具躯壳突然暴长,冰晶与熔岩在她体内完美交融,脊椎末端延伸出的不再是锁链,而是修隐被腐蚀的魂魄凝成的煞气鞭。长鞭扫过的刹那,虚空裂开万千条平衡线——吉巫的蛊虫正被倒流的阴阳改造成煞气容器,吴刚的机械残躯熔成女童重生的鼎炉,而修隐的独目已成禁域窥探天道的瞳孔。
熔岩湖在此刻沸腾。冰火凝成带刃的飓风,将三人卷向阴阳裂隙。下坠的刹那,修隐的左手插入自己溃烂的右眼——抠出的煞气混着脓血凝成逆刃,刺入女童咽喉的瞬间,冰火竟诡异地达成平衡。黑暗吞没一切的瞬间,裂隙最深处亮起一抹原始冷光——那是创世时遗留的阴阳楔,此刻正因煞气失衡而发出碎裂前的悲鸣。
吴刚的残躯突然解体。所有齿轮凝成卦签状的流星,将女童的重生祭坛钉死在冰火交界线。吉巫用最后的气力撕开完全煞化的胸腔,露出心脏位置跳动的蛊虫本源——那已不是冰晶蜈蚣,而是一条缠绕着青铜卦文的阴阳蛹。
当最后一缕煞气消散,三人跌落在真实的火山口边缘。修隐的独目已成溃散的漩涡,吉巫的胸腔裸露着蛹虫啃噬的腔道,吴刚的残躯散落成满地青铜卦签。火山口中央的祭坛上,女童未完成的重生躯壳正在湮灭,她的右眼窟窿里插着那柄阴阳楔,楔身浮现出冰川与熔岩都无法侵蚀的古老箴言:“平衡即牢笼。”
三百里外的雪原上,一队追寻传说的方士正举起星盘。为首的少女突然捂住心口——她的机械义眼中,有一点煞气正在悄然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