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酒的醇香在空气中弥漫,娄晓娥的眼神渐渐迷离,她终于如愿以偿地沉醉在这浓烈的液体中。或许,只有这种极致的麻醉,才能让她暂时忘却心底那难以言说的痛苦。
安排好娄晓娥后,刘正拍了拍脑袋,这才猛地想起,还得去找王瘸子一趟。
来到了王瘸子家。
轻轻推开门,一股混杂着酒气和廉价烟草的味道扑面而来。刘正提着一瓶酒,一斤卤牛肉,走进了这个简陋的小屋。昏黄的灯光下,王瘸子和陈木匠正围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桌旁,两人正用筷子蘸着酱油就着酒喝。
刘正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扬了扬手中的东西:“老王,呦,正好,老陈也在呀。”
“刘正,快快快,快把好酒倒上。”王瘸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一眼就看到刘正手里提着的好酒,立刻就来了精神,至于盘子里的卤牛肉与好酒比起来,还是次要的,不然两人也不会蘸着酱油就把酒喝了。
刘正把装着卤牛肉的盘子放在满是划痕的桌子上,随后拿起酒,给两人的杯子里缓缓倒上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打着旋。喝了两杯后,刘正放下酒杯,神色认真地把来意与两人说明了。
“真的?”
王瘸子瞪大了眼睛,那眼神仿佛要把刘正看穿,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手不受控制地一哆嗦,酒杯里的酒全洒在了粗糙的桌面上。
他也顾不得心疼那洒掉的酒,直勾勾地盯着刘正,眼神里满是震惊与不敢相信,嘴唇微微颤抖着。
常年打零工的他们,太清楚找份工作有多难了,尤其是到了他们这个年龄,更是难上加难,没有关系,就连看大门的活都没人愿意给他们。
“啪!”
一声脆响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原来是陈木匠,他眼睛瞪得老大,一脸的难以置信,怕是自己在做梦,忍不住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让他眼眶泛红,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已经快六十的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泪水夺眶而出,失声痛哭起来。
这段时间,他可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社会的残酷。
自运动爆发以来,很多相熟的木器生产合作社的领导被打倒,他那本来还算稳定的零活算是彻底没了。
已经有一个月没找到活的两人,喝完今天这顿酒后,怕是只能喝西北风了。
本来还愁着过了今天以后,该怎么生活,这下好了,刘正带来了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对于王瘸子和陈木匠来说,这无疑就是雪中送炭。
“刘正,我..我没听错吧?”
陈木匠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中还残留着未干的泪花,仍然是有些不敢相信。
“老陈,你那脸疼不疼?”
刘正眼中满是笑意,调笑着说道。
“这么说是真的了?”
陈木匠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住了拳头。
“嗯!”
刘正肯定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
王瘸子又倒了杯酒,一仰头,直接一口闷下,随后畅快地大笑起来,可那眼泪却不受控制地从脸颊滑落,他也不去擦拭,任其流淌。
“啪!”
又是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老陈,你打我-干嘛?”
王瘸子捂着生疼的脸,一脸茫然。
“唉,我以为你得失心疯了呢?”
陈木匠讪讪地笑了笑,一脸尴尬。
“狗屁,你才得失心疯了,我这是高兴,高兴你懂不懂。”
王瘸子气得吹胡子瞪眼,那稀疏的胡子一翘一翘的。
“得,我的错,我的错,我罚酒三杯。”
陈木匠说着,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然而,当他伸手去拿酒瓶时,却发现酒瓶已经到了王瘸子手里。
王瘸子斜睨着陈木匠,眼神里满是嫌弃,撇了撇嘴道:“老陈,你当我傻呢?你老小子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这是趁机多喝酒呢?”
陈木匠也不恼,只是嘿嘿一笑,伸手轻轻拉了拉王瘸子的衣袖,眼神中透着恳切:“老王,你,你把酒都满上,咱俩好好敬刘正几杯,今天说什么都要不醉不归。”
“这还算句人话。” 王瘸子咧开嘴笑了,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他一边笑着,一边拿起酒瓶,动作轻快地为陈木匠把酒满上。
“老王,老陈,刚才在家已经喝了不少了,咱可说好,这是最后一杯了。”
刘正端起酒杯,认真的说道。他向来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能喝就是不能喝,从来不会搞那些虚的。
“好。”
王瘸子和陈木匠对视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们心里清楚得很,刘正这人向来实在,既然他说了这是最后一杯,劝也没用。
“明天一早,我带你们去厂里办手续。”刘正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喝完酒,又聊了几句,刘正便起身准备离开。
他也不管王瘸子和陈木匠两人是否还会继续喝,直接就出了门。对于他们的酒量,刘正还是知道的,这点酒对他们来说,那就是小菜一碟。
王瘸子和陈木匠站在门口,目送着刘正离开。两人相视一笑,眼中闪烁希望的光芒。他们知道,从明天开始,他们的生活将翻开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