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格拉特斯城外围的银枫林。
卡诺拉换了身贴身的皮甲,紧了紧肩上的行囊,灰发间的狼耳警惕地转动着。
虽然位格已经抵达了渺光阶,但她的精神强度依旧还不足以让她使用魔法戒指。
所以在城里买的物品只能暂时用行囊装着。
她回头望了一眼在晨光中闪烁着格拉特斯城,喉咙不自觉地发紧。
“咪!”阿尔薇拉欢快地从她领口飞出,淡金色的翅膀洒落点点光尘,在朝阳下如同散落的金粉。
小精灵女皇在空中转了个圈,好奇地戳了戳卡诺拉紧绷的脸颊。
“别闹。“卡诺拉偏头躲开,尾巴却不自觉地轻轻摇晃了一下。
她低头看了看挂在胸前的银质吊坠,又看了看手里维恩交给她的地图。
阿尔薇拉歪着头,忽然飞到她耳边轻轻“咪“了一声,小手指向前方雾气弥漫的小径。
卡诺拉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隐约可见一条被晨露打湿的石板路蜿蜒消失在银枫林深处。
“我知道路。”
卡诺拉嘟囔着,却还是迈步走上了小精灵指引的方向。
她的靴子踩在湿润的苔藓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惊起了几只藏在灌木中的蓝翎雀。
阿尔薇拉兴奋地追逐着四散的鸟儿,翅膀划过空气发出风铃般的脆响。
她时而俯冲掠过卡诺拉的头顶,时而停在某片闪着露珠的枫叶上,好奇地观察叶脉中流动的晨光。
“嘘,你安静点。“卡诺拉压低声音,狼耳警惕地竖起。
“这林子里可是很危险的。”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灌木突然剧烈晃动。
卡诺拉瞬间弓起身子,指甲延伸出锋利的弧度。
阿尔薇拉吓得一头扎进她的灰发里,只露出一双大眼睛。
一只圆滚滚的松果鼠抱着橡实钻出灌木,黑豆般的眼睛疑惑地看了看她们,又窸窸窣窣地溜走了。
“噗。”卡诺拉肩膀一松,随即意识到自己居然被这小东西逗笑了。
她感觉到阿尔薇拉正在她发间偷笑,小翅膀的震动惹得她耳尖发痒。
“怪不得维……主人要把你丢给我。”
“再闹,等一下我也把你丢了。”
她故作凶狠地威胁,却伸手护住了藏在头发里的小精灵。
雾气渐渐散去,阳光透过银枫树特有的半透明叶片,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卡诺拉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自从部落被毁灭,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般安宁美好的景象了。
记忆里,部落的欢声笑语被战火与哀嚎取代,亲人们的面容也在一片血雨腥风中渐渐模糊。
阿尔薇拉似乎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轻轻飞到她面前,小手捧着一片发光的枫叶。
叶脉中流淌着淡蓝色的魔力,像星辰被囚禁在叶片里。
“星辉枫……”卡诺拉接过叶片,这是银枫林的珍稀变种,只有在格拉特斯城附近才有生长。
她想起小时候莱娜曾神秘兮兮地说要带她看“会发光的树”。
阿尔薇拉拽了拽她的耳尖,指向林间一片闪烁的蓝光。
卡诺拉眯起眼睛,那是一片星辉枫自然形成的林间空地,树干上的纹路在阳光下如同流动的星河。
“你想去看看?”
卡诺拉犹豫了一下,还是偏离主路向那片空地走去。
阿尔薇拉欢呼一声,率先飞了过去,在光晕中穿梭,拖曳出一道道金色尾迹。
空地上长满了发光的蓝色蘑菇,阿尔薇拉好奇地落在一朵最大的菌盖上,小脚丫刚碰到表面,蘑菇就“噗“地喷出一团荧光孢子。
小精灵被喷了个正着,顿时变成了一个发光的蓝色小团子。
“咪呜!“她惊慌地在空中乱转,孢子黏在翅膀上让她飞得歪歪扭扭。
卡诺拉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接住跌跌撞撞的小精灵。
“这是荧光菇,碰到就会……”
她的话戛然而止,周围的蘑菇突然齐齐转向她们,菌褶张开露出里面针尖般的牙齿。
阿尔薇拉吓得毛发倒竖,紧紧抱住卡诺拉的手指。
卡诺拉缓慢后退,但已经晚了——最近的几朵蘑菇猛地弹起,菌丝如同活物般朝她们缠来!
卡诺拉利爪一挥,斩断最先袭来的菌丝,腥臭的汁液溅在她皮甲上发出腐蚀的嘶嘶声。
“抓紧了!”她低吼一声,将阿尔薇拉塞进衣领,一个翻滚躲过从地下突刺出的尖锐菌杆。
阿尔薇拉从她领口探出头,小手快速划出几个符文。
一道淡绿色的屏障瞬间展开,挡下了又一波菌丝攻击。
但更多发光的蘑菇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它们蠕动着组成一堵不断收缩的墙。
“该死!”卡诺拉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空地中央那棵最古老的星辉枫。
它的树干上有一道明显的裂痕,里面流淌着浓郁的蓝色树液。
本能告诉她,那是这群蘑菇的中枢。
卡诺拉被银色的魔力覆盖,如离弦之箭冲向古树,利爪深深插入树皮裂缝。
树液喷涌而出,发出刺耳的尖啸。
周围的蘑菇齐齐颤抖,然后像失去提线的木偶般瘫软在地。
阿尔薇拉飞到她肩头,小脸煞白。
卡诺拉喘着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被菌丝灼伤了好几处,正火辣辣地疼。
“咪……”
阿尔薇拉小心地碰了碰她的伤口,眼睛一亮。
她飞到最近的一朵普通蘑菇旁,小手轻轻一点,蘑菇就变成了晶莹剔透的凝胶状。
她掰下一小块,小心翼翼地敷在卡诺拉的伤处。
清凉感立刻缓解了疼痛,卡诺拉惊讶地看着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你还有这能力?”
阿尔薇拉骄傲地挺起小胸脯,又掰下一大块蘑菇凝胶,递给她。
卡诺拉犹豫了一下,接过凝胶。
“谢谢。”她轻声说道,摸了摸小精灵女皇的小脑袋。
“咪咪咪~!”
阿尔薇拉像得到了全世界最棒的夸奖,开心地在她肩膀上蹦跳起来。
正午时分,她们终于穿过银枫林,来到一条名为星光溪的清澈小河旁。
卡诺拉蹲在岸边,捧起一汪清水洗去脸上的尘土。
阿尔薇拉则直接跳进浅水区,淡金色的长发在水面铺开如一朵小花。
“我们休息一会儿。”卡诺拉取出行囊里的干粮——几个集市买的水果和熏肉。
阿尔薇拉看到水果立刻飞过来,却因为翅膀沾了水飞得歪歪扭扭,一头栽进卡诺拉掌心。
卡诺拉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梳理她打湿的翅膀:
“小精灵应该不怕水吧?”
“咪咪!”阿尔薇拉抗议地挥着小拳头,却舒服地眯起眼睛享受梳理。
她突然想起什么,飞进行囊一阵翻找,拖出一个小布袋。
里面装着早上从餐厅“借“来的蜂蜜面包。
卡诺拉挑眉看着小精灵献宝似的捧出蜂蜜面包,无奈地摇摇头:
“你什么时候……”
阿尔薇拉已经掰下一小块塞进她嘴里,剩下的幸福地抱在怀里小口啃着。
甜蜜的蜂蜜香气在舌尖化开,卡诺拉恍惚间想起莱娜也曾这样,把偷来的蜂蜜饼分给她一半。
“莱娜比我大两岁。”她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哑。
“我们不是一个部落的,但每年交易季都会见面。”
阿尔薇拉停下啃糖的动作,安静地看着她。
“她总说有一天要带我走出草原,去更大的世界看看。”
卡诺拉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吊坠上摩挲。
“后来奴隶贩子袭击了我们的家园……我本以为她……”
阿尔薇拉轻轻贴在她脸颊上,小身体暖烘烘的。
溪水潺潺,几只银鳞鱼跃出水面,在阳光下划出闪亮的弧线。
下午的旅程平静了许多。
她们沿着星光溪向北,途中遇到一片开满“星焰花”的草地。
那是一种红蓝相间的野花,会在被触碰时迸发出细小的火花。
阿尔薇拉乐此不疲地在花丛中穿梭,引发一连串的小型“焰火”。
黄昏降临,天边被夕阳染成橙红色,如同一幅绚丽的油画。
卡诺拉和阿尔薇拉沿着蜿蜒的小路,抵达了一个叫木叶垅的小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