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维恩又走到洛林城的“内城”。
嗯……其实倒也不能叫做内城。
就如之前说的,洛林城被魔兽潮毁了一半,还有一半完好。
那些完好的区域,被一群不愿意离开洛林城的小贵族和超凡者占领了。
他们用残破的城墙和临时搭建的拒马将洛林城一分为二。
左边是流民区,破布拼凑的帐篷歪歪扭扭地挤在泥泞中。
几个骨瘦如柴的孩子在污水沟旁争抢发霉的面包,脸上沾着煤灰与泪痕。
右边是“贵族区”,穿着锦缎华服的小贵族和超凡者倚在雕花栏杆上,手持银质酒杯谈笑风生。
连空气中都飘着烤鹿肉与甜酒的香气。
明明身外同一座城池,却仿佛是两个世界。
“呵,还真是有点好笑。”
维恩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阶级,还真是永恒的戏码
“看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他划开一道空间门,带着二哈离开了这片领地。
………………
午后的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公爵府的长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奥莉安娜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手指紧紧攥着裙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兄长大人,真的不在府邸吗?”
她再次轻声问向面前的女仆长,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维多娅心底轻叹了口气,面上仍挂着恭敬的笑意,回道:“是的,二小姐。”
奥莉安娜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这或许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深吸一口气,她朝着父亲的书房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般虚浮。
书房外,她犹豫再三,终于抬手轻轻叩响了房门。
“进来。”约诺平淡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奥莉安娜推门而入,看见父亲正对着一堆兽潮战役地图皱眉。
阳光斜斜切过他眼角的细纹,让那道征战时留下的刀疤更显深刻。
“父亲……”她抿了抿唇,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约诺抬头看见女儿苍白的脸色,眼神瞬间柔和: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帮忙晚宴筹备太累了?”
“没……没有,我是来找父亲说一些事的。”
奥莉安娜走向前,却又猛地停住。
她在犹豫要不要暴露自己的职业特性。
但此刻父亲温和的目光让她喉咙发烫,那些藏了多日的猜疑与恐惧终于决堤。
“父亲,您不觉得兄长大人……变了吗?”
她压低声音,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角。
“他看我的眼神像陌生人,对您也没有从前的……敬意。”
约诺手中的羽毛笔顿在羊皮纸上,墨渍晕开小片阴影。
他看着女儿慌乱的模样,突然轻笑出声:
“小奥莉安娜,你想太多了。”
“我不在的时候,维恩一个人管理城池的事务,可能只是……”
“不……不是的!”
奥莉安娜急得眼眶发红,知道不暴露自己的职业特性是不行。
“父亲,我……我的职业【心灵织魂者】的专属特性是能感知他人的真实情绪。”
奥莉安娜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柄利剑刺穿了书房的宁静。
约诺·格修斯缓缓放下羽毛笔。
“你说什么?”
他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女儿苍白的脸庞。
奥莉安娜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裙摆,指节泛白:
“从一个月前的晚餐开始,兄长大人对我的厌恶突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陌生感,就像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她鼓起勇气向前一步:
“而且他对您也没有了往日的讨……敬意,只有一种评估物品价值般的审视。”
嗯,其实维恩·格修斯对自己父亲也没什么好情绪。
不过,奥莉安娜还是决定帮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的兄长大人隐瞒一下。
约诺的眉头深深皱起,那道征战留下的疤痕在眉骨处扭曲。
他站起身,绕过书桌来到女儿面前,宽厚的手掌轻轻按住她颤抖的肩膀。
“小奥莉安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克制:“这种话如果被传出去……”
“我可以证明!”奥莉安娜突然抓住父亲的手腕,闭上眼睛。
约诺感到一阵奇异的温暖从接触处传来,仿佛有人轻轻拨动了他的心弦。
“您现在……七分怀疑,三分担忧,还有……”她的睫毛微微颤动。
“您在回忆兄长大人最近的变化。”
“剿灭奴隶市场的事让您困惑,因为那不是兄长大人会做的事……”
约诺猛地抽回手,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奥莉安娜睁开眼,看到父亲后退了半步,脸上的表情复杂得难以解读。
“这种能力……”约诺的声音有些干涩。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八岁觉醒职业时。”奥莉安娜低下头。
“我一直不敢告诉任何人。”
“但这次……父亲,我真的感觉到了。”
“他……绝对不是兄长大人!”
书房陷入长久的沉默。
窗外,一片乌云遮住了阳光,房间骤然暗了下来。
约诺走回窗前,背对着女儿。
他的肩膀线条紧绷,银发在昏暗的光线下失去了光泽。
“我需要时间思考。”
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奥莉安娜从未听过的疲惫。
“你先回房间休息,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可是父亲——”
“这是命令。”约诺转过身,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会处理。”
“但现在,你需要休息。”
奥莉安娜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行了一个完美的屈膝礼:
“是,父亲。”
她转身离开时,听见父亲轻声补充:
“我会派几个亲卫暗中保护你。”
“之后……你不要单独见维恩。”
房门关上的瞬间,奥莉安娜的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她靠在冰冷的石墙上,感受着背后传来的凉意,才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父亲相信了她...至少是部分相信了。
这个认知让她既松了一口气,又涌起更深的恐惧——如果父亲开始调查,会不会打草惊蛇?
那个占据兄长大人身体的“东西”,会做出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