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鸣看到大家如此上心,一个个急切的样子,心中更加有底了,他十分淡然地说道:
“投两千两现银可领一股,但小侄不想有太多的股东,以免商号日后议起事来麻烦,所以一人最少领五股,方可成为新商号的股东。”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吭声了,一个个都在低头飞快地思考估算着。
他们都不想放过这一天大的发财机会,但也在琢磨着所承担的风险有多大,估算着可能获得的利润。
沉默过后,刘兴财抢先说道:
“我们兴隆商号与叶家多年来生意往来甚多,三十多年的交情,先不说震天兄是我的至爱亲朋,手足兄弟!
贤侄更是我看着长大的,要不是震天兄眼门高,说什么当年我都要把宝贝闺女跟贤侄你定个娃娃亲!
此次叶家面临危机,我岂会袖手旁观,置之不管?
为此,我们兴隆商号愿领五股。也就是出银一万两,正好与叶家所欠一万两相抵。
…至于那些个利息嘛…其实我也不在意这么点蝇头小利,毕竟我跟你父震天兄是多年的莫逆之交,只是贤侄啊,世叔家族内做主说话的人多……。”
可还没等刘兴财把话说完,叶鸣就打断了他的话头:
“刘世叔,小侄刚才就说过了,债务到期时,我叶家连本带利一两都不少,会全部还给各位债主。
这与入股小侄的新商号,没有半点关系,投资和债务两者相抵,也只是省去了些交接手续,仅此而已。
哪怕咱们两家亲如一家,该明算账的,自然也要算清楚,小侄岂能占叔伯们的便宜?”
叶鸣转过身面朝众人,再度拱手:
“小侄再声明一遍,关于入股一事,完全以双方自愿为准,各位前辈认为这是一项有前景、能赚钱的好生意,那就领些股份,将来我们合伙经营,共同发财。
要是认为此事有风险,大可不必涉险,这与我叶家欠你们的债,没有丝毫关系,各位前辈切不可因担心我叶家还不上钱,做出了违心之事。”
叶鸣说到此处,略停顿了一下,似是随口说道:
“噢...对了,小侄已与书院几位同窗说过此事,他们正与家人商量入股事宜,有两家已回话,他们愿意入股小侄这新商号。
所以,现在小侄并不怕无人出资入股,反倒担心能拿出的股份少,要入股的多,无法摆平,得罪了人。”
此话一出,众人再也忍耐不住了,大家都在暗自琢磨,有这么神奇的东西,要想招募合作伙伴绝非难事,这小子只要愿意拿出些股份,瞬间就可筹集到上十万的银子,还债绝无问题。难怪叶震天那个老家伙坐在那里四平八稳,不再着急上火,也难怪这个小屁孩如此自信。
现在的问题是,自己能不能抢到这新商号的股份。
粮商陈英杰开口说话了,只是他说出的话,却一反他多年来贪财抠门的品性:
“叶鸣贤侄,我陈英杰愿领五股,正好与借给叶家的银子相抵。关于利息嘛,我们以后就是合作者,也算是一家人了,这三瓜两枣的,就算啦,友情为重、友情为重嘛。哈哈哈。”
旁边的刘兴财狠狠地瞪了陈英杰一眼,心中暗暗骂道:妈的,你个陈老鬼,开始时还一个劲儿地催要欠账,现在看到了大好处,为了抢到股份,不得不免去了利息,这他妈的明明是利益为重,还说是什么友情为重。
你他妈的这么一说,就把老子放在火上烤了。
可自己话已出口,后悔已晚,要是因那么点利息,拿不到股份,那损失就大了,无奈之下,刘兴财只得赶忙改变自己刚才的说法,表态说道:
“我们兴隆商号领五股,也放弃利息,大家今后共同发大财,共同发财,哈哈哈。”
“可是刘世叔家里……”叶鸣故意盯着刘兴财那张尴尬的老脸,说道。
“嗌~什么话,你刘世叔我是什么人,家里都我说了算,贤侄放心、贤侄放心。”
刘兴财打着哈哈,仿佛刚刚说家里会有异议的不是他自己一样。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长衫,看似并不显眼的人,向前走了两步。他年纪三十出头,自从来到叶家后,就始终未发一言,现在却开口了,他的语气平淡,却异常地坚定:
“我是东城顾家长子顾文涛,我们顾家虽与叶府相识多年,但从未有过生意上的来往,也没有借钱给叶家。
现在只为这神泥生意,顾家愿领新商号十股,所需两万两现银,明日就可送来叶府。”
他接着说道:“在下还有个建议,不知贤侄和诸位是否赞同,那就是这新的商号,可以定名为‘神泥商号’。”
叶鸣听后,甚是欣喜,他连日来忙得不可开交,还真没有仔细想过这新商号的名称该叫个什么。
顾文涛所提这“神泥商号”,内涵贴切,叫着也响亮。便当着众人的面,拍板说道:
“顾世叔这个建议很好,这新商号就叫‘神泥商号’了。”
坐在一旁,始终一言不发的叶震天,心中一阵狂喜,还真象鸣儿所说的那样,人们争着抢着要债转股啊,叶家的这次危机,总算是可以度过了。
转眼功夫,叶鸣提出用于招募合作伙伴的三成股份,已被刘、陈、顾三家领去了两成,现在只剩一成了。
按叶鸣的说法,最少需领五股,也就是说,最多还有两人有机会成为新商号的股东了。
竞争变得异常激烈。
“我领五股。”
“我也要五股。”
“剩下的十股我们全要啦!”
“我们两家合领五股。”
......。
小院内顿时乱做一团,剩下的几家债主,早忘了自己来叶家讨债的初衷,纷纷抢着要领股份,彼此间甚至开始了相互间的攻击揭短。
“你本就是个放高利贷的,做不了这正经生意。”
“你一个暴发户,凭什么和我争。”
......。
叶鸣面目平静,一言不发,心中却是阵阵冷笑,像看杂耍一样,看着这些人相互攻讦,闹个不停。
等他们闹够了,叶鸣这才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现在事情已发生了180度转变,他开始时还耐着性子,进行详细说明,意在鼓励大家认领,现在已是求大于供,只需从中选出两人便可。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后面的叶雄,与那个黑道人物胡海交换了个眼神,便大大咧咧,抢着开口说道:
“胡海与我叶家交往甚密,他领五股,正好与债务相抵。”
这话让人听着,似乎铁板钉钉,他说了就算。
叶鸣先是一愣,随后不屑地说道:
“我与各位长辈在商谈正事,无关人等不要乱插话。”
说着,叶鸣并没有过多的思考和比较,看似很随意地从中选定了两人,同意他们各领五股。其中,恰恰没有叶雄提到的那个江湖人士,胡海。
一向在家族内以少家主自居,平日里总是耀武扬威的叶雄,当众被自己这个文弱不堪的二弟,轻描淡写地打了脸,气得他嘴角都在抽搐,可连个发脾气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这新商号是叶鸣的,而非叶家的,叶鸣说的没错,自己这个少家主,充其量也只是个“无关人等”。
妈的,过往只有自己打骂欺辱这小子的份,他从不敢有所反抗。近来这是怎么了,自己这个不成器的二弟,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只听说书先生说过什么掉下悬崖捡到秘籍,习得了绝世武功。可这个废物掉下山崖,怎么就有了制作“神泥”的秘方,现在还要搞什么债转股......,真他妈的是见鬼了。
不管这小子因何有了如此变化,今后还是要小心提防着点,必须时时处处压制着这小子,最好是能将这神泥商号控制在自己手里,否则自己的少家主地位都可能不保......。
面对胡海的质问,叶鸣十分淡定地说道:
“对不起,用于招募合伙人的股份已用完,叶家欠你的银两,到时连本带利一并奉还,你不会有任何损失,日后也不必承担什么风险,这对你来说,也是件好事。”
话是这么说,叶鸣心里却暗暗骂道:你胡海混迹黑道,为人狡诈,绝非良善之辈,而且与叶雄似有勾结,本少爷怎可与你合作共事。
叶鸣拿出“神泥商号”三成股份,募得白银六万两,除化解了叶家的债务危机外,所余一万两正好作为“神泥商号”的启动资金。他早已测算过了,有这一万两,足可将商号开办起来。
叶家的债务危机,就这样被十四岁的二公子叶鸣轻松化解了,不仅还清了叶家所有债务,还办起了自己的,前景不可限量的“神泥商号”。
乌云终于散去,叶府上下一片欢腾。
家主叶震天在高兴、宽慰的同时,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此子仿佛一夜间换了个人,竟有了如此绝世才华和高明手段,原想着长大后用来联姻,以使叶家扩宽人脉,得到些外援,现在却成了叶家不可或缺的顶梁柱。
真是难以置信,是自己多年来看走了眼,还是鸣儿碰到了什么奇遇,发生了令人难以理解的变化,叶震天始终都没能弄明白。
与此同时,叶鸣也有一事弄不明白。
闲暇时,回忆前生,自己就好像是西游记里的孙悟空,从石头缝里一蹦出来,就是只成年的猴子。
叶鸣想得脑袋都要裂了,也没有任何孩提时代的记忆。
自己是否进过幼儿园?在哪儿上的小学?初中同学都有谁,这一切都是空白,好像就从没有发生过,真是莫名其妙。
好在都是前世往事,于现实生活没有多大意义,想不出,也就索性不去想它了。
大山深处的山弯庄,突然热闹了起来,六座巨大的烧窑拔地而起,时时冒着青烟,数百名劳工,有的在开采搬运石灰石,有的不断地往窑口内添柴,一车车神泥运进了帝都......。
“神泥商号”所有的股东,根据叶鸣的要求,用刚刚生产出来的神泥,对自家所属的商号、店铺重新进行了装修和美化,将门前的路面,也用神泥进行了铺设。
一时间,围观者人山人海,咨询者络绎不绝,大街小巷议论纷纷,就如同在整个帝都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神泥”展销会。
没几天,“神泥”这种奇特的建筑材料,在帝都已是家喻户晓,成了人们争相抢购的稀罕物。
在南大街最为繁华的地段,一个两层商铺被叶鸣买了下来,重新进行了改建装修,一块白底黑字,写着“神泥商号”的牌匾挂在了门头。
前来购买神泥的商家、客户和普通百姓,天天一大早就排起了长队。
在叶府内,不论是长辈家人,还是家仆丫环的眼中,那个原来文文弱弱,难成大事的二公子、二少爷,已然变成了一位才智双全,鸿运高照,腰缠万贯的年轻富豪,隐隐成了整个家族的栋梁。
自己略一出手,便旗开得胜,叶鸣本应高兴才是,可今天,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象前些天有过的经历一样,心里不时萌生出莫名的担忧,什么强敌来攻呀、另寻出路呀、谁当寨主呀,不时就闪现在脑中,整整一天了,他是坐卧不安,茶饭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