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寻羽带着小雪傀儡重现山谷时已经是第二日中午。
他信不过风扶清,没让风扶清跟着一起进来,不过他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扑鼻的香味,原来是炼丹炉里还炖着鸽子汤。
不过秦晏雪显然是不大有食欲了,喝了几口让亏空的身子感觉好受些便没再喝。
他问:“筑基可还顺利?”
“嗯......算顺利吧。”秦晏雪都没敢说出自己炼气期二十多层的事实。
“你怎的了?为何筑基了却看着心情不好?”
“没什么,给青金木升了些年份,身子吃不消而已......”
秦晏雪神色恹恹,指了指速成的千年青金木,“喏,三师兄,给你的。”
青金木的树灵也想喊她娘亲,不过她不打算收那么多“孩子”,一个辣辣已经够了,她决定交给三师兄处置。
周寻羽心里一急,“小师妹你......我没让你这么快就交付啊!师兄知道你施展沁灵术不容易......”
“没事。”秦晏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若是她不早点把青金木的年份升上来,恐怕她要很久以后才知晓这些和香鼎宗的深仇大恨。
“师兄,我累了想自己静一会儿,对了,你让老六进来吧,我还有事要和他说呢。”
周寻羽只好收走了青金木,不过脚步依旧迟疑,“你真没事儿?”
秦晏雪用力点点头,“师兄多虑了,我是什么人啊,又能有什么事儿呢?”
“可是你连鸽子汤都不爱喝了,这不像是我的小师妹。”
周寻羽轻声叹息,摸摸她的脑袋,认真凝视她的眼睛:“碰见什么麻烦不想说便算了,可你莫要亏待了自己,记住了?”
女孩神色一滞,眼睛又有些酸了,“嗯......”
周寻羽亲自给她盛了一碗鸽子汤,“好好喝汤,好好吃饭,心情自会好些。”
秦晏雪这才抿了一口,汤流进胃里暖洋洋的,似乎真比刚才好受多了。
周寻羽莞尔:“这还差不多嘛,以后再让我瞧见你刚才这副模样,我可就要下厨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皇室手艺了。”
“扑哧!”人在感到极度莫名其妙的时候是会笑一下的。
秦晏雪瞪了他一眼,抬脚就踹,“你果然知道你做的菜很难吃!”
周寻羽极速一个闪身避开,满意地拍拍身上衣袖离开道:
“看样子确实是好些了,那三师兄真走了,小师妹。”
秦晏雪撇撇嘴,把放在一边的傀儡收回,这时小雪傀儡的脑袋上依然插着三枚刀片,给她气笑了。
也是......
前辈把当年的血海深仇告诉她,是盼望她记住仇恨,有朝一日报仇雪恨,而不是为了让她每日活在痛苦之中。
若是搞得自己郁郁寡欢,身体都差了,岂不是着了仇敌的道,又谈什么复仇?
不一会儿,风扶清踏入药园,手中持着一枚白色小瓶。
“味道挺香,在煮汤呢?”少年鼻尖微动,瞅了眼炼丹炉的方向,若有所思地笑了,“姜叔也喜欢做饭。”
“对了,秦师姐,你要的血样。”
秦晏雪小心接过打开瓶子,里边确实是新取的血样,被瓶子特殊的材质保存得很好。
“老六,你在此处不要走动,等我一会儿。”
“行。”风扶清看着她孤身走入小屋,却猝然皱眉,“???”
因为发现了一件他这辈子都无法理解的事情——
一个人的修为怎会如此怪异,什么叫做炼气期二十八层?!
他连忙打开通灵玉牒,在家族群紧急求助!
[清风不扶]:爹,叔,出大事了,秦师姐好像筑基失败了!
[姜丝炒土豆丝]: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雪儿可是出事了?
[渊]:细说失败。
[清风不扶]:就是我看见她的修为卡在了炼气期......不对,也不能叫卡着了,因为她炼气层数达到了二十八层,简直是见所未见!
[姜丝炒土豆丝]:没事的,姑娘没事就好。
[渊]:她未必失败了,此前我曾听说过一个修为达到炼气一千多层的人。
[清风不扶]:谁?
[渊]:人魔两族大战时以身殉道的姜凌前辈,也就是我父亲的结义兄弟,这是父亲在世时与我说的。
[姜丝炒土豆丝]:啊?姜凌先祖?
[渊]:正是,世人皆认为他的修为登顶大乘,世上无人可以与之一战,却不知他其实一直都卡在炼气期,只是层数多了点......
[渊]:换而言之,姜贤弟的女儿筑基时虽然出了些意外,却不完全是坏事,兴许人族再度有望出现一个像姜凌前辈那般天之骄子。
这下是真的信息量过大,给风扶清干懵了。
世上竟然还有炼气一千多层的人?怪物!实在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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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菜园里。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秦晏雪将雷击木剑召唤出来,拨开瓶盖给辣辣嗅了嗅,“感觉如何?”
辣辣猛吸一口,一副上了头、醉醺醺的模样:
“这血脉......就跟娘亲身上的一样呀!也是那种闻着就很亲近的味道,我极喜欢!”
此话一出,地下骤然静了下来。
“锤了......石锤了。”
秦晏雪默默攥紧拳头,声色凄然:“是爸爸......是爸爸啊。”
纵使她早有准备,可是真相得到如此确认的时候,她心头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搅得她胸口又闷又痛。
她曾想过一定要去问问父亲,为何把她一个人落在了这种地方。
可现如今,她知道了神农氏一族大能陨落,被香鼎宗赶尽杀绝、奴役千年的遭遇,自然也知道父亲有多不容易。
“那我妈妈呢?”她怅然轻叹,“叫秦离,亦或是叫秦流微?她到底在哪呢......”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好好的一家三口怎就这样散了呢!
秦晏雪蓦地翻身从地道里一跃而出,打开房门。
“来!风兄,进屋说话。”
她远远望着风扶清,口吻决然:“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