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循然没说什么,“朕知道,小安现在如何了,”楚宴脸色难看,“他说想见你,说你心善。”
“一定会顾及和他的主仆之情,还说他跟随了你近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顾循然嗤笑一声,“楚宴,叙白,一道去看看,朕很想知道,他的苦劳在哪里。”
楚宴搂住他脖子,“一会给他讲讲人彘的故事,他一定没有听过。”
三人迈步走在前头,小安见了顾循然他爬到顾循然脚边,“皇上,奴才知道奴才笨。”
“可奴才跟您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您饶了奴才这一次。”
顾循然蹲下身子,“那朕呢,朕将你捡回来,花银子养着你。”
“差事做不好,朕从未责罚过你,就连训斥也不曾。”
“平日里,朕吃点心,会给你一份,喝茶水,你也喝,出外面吃饭,朕花银子,让你和朕坐着一道吃。”
“哪怕朕还未动筷,你就已经将饭菜吃完,朕也没有说什么。”
“又点了一份,让你和朕一块吃,小安,你告诉朕,你的苦劳在哪里。”
小安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皇上,奴才,奴才虽然没有,给您办好差事,但奴才跑腿了。”
“奴才为了给您办差事,被怜答应推了一下,被怜答应骂了。”
“顾铭祁那件事,奴才为了您的计划,入了辛者库,这些难道不是苦劳么。”
顾循然看了一眼小忘,“小忘,小安说他跟着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觉得,他刚刚说的苦劳怎么样。”
小忘行了一礼,“回皇上的话,奴才觉得,小安说的那些,并不是苦劳,奴才就是奴才。”
“奴才没有办好,主子吩咐的差事,应当受到责罚,奴才就是为主子跑腿的,和苦劳没有关系。”
“至于为了办差,被怜答应推,被怜答应骂,入辛者库,还是奴才说的,奴才就是奴才。”
“奴才为主子,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别说为主子做事被骂,就算为主子做事,死了也是应该。”
小安拼命摇头,“不应该,不应该,皇上说,他没有把奴才当成奴才。”
顾循然轻拍他的脸,“小安,朕没有把你当奴才,也没见你,把朕当主子。”
“可是这些年,朕对你太过和善,你就觉得朕软弱可欺,能任由你搓圆捏扁。”
“你刚刚说的苦劳,别忘了,你被小怜推了一下,骂了一句阉人,朕可是替你报仇,给她灌了一碗红花。”
“你为朕入了辛者库,朕亲自给你擦药,“你说的跑腿,给朕拿东西,把东西摔坏,膝盖摔伤。”
“朕没让你赔东西,还让你回去休息,等几时,伤好了回来伺候朕。”
“自那之后,朕再也没让你做过类似的差事,你给朕买东西,跑了好几趟。”
“你与朕说,因为朕,让你买的东西太多,你才记不住,朕没生气。”
“朕给你写在纸上,告诉你去哪买,你才没有再一趟趟跑,你觉得,这些真的算苦劳么。”
小安羞红了脸,“反正,反正不管怎么说,奴才都跟了皇上近十年,皇上不能杀奴才。”
顾循然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小安,告诉朕,是不是觉得朕性子好。”
“你就觉得,朕软弱可欺,可以任由你搓圆捏扁。”
小安支支吾吾,“没有,奴才从来没有这么想过,皇上别胡乱冤枉奴才,”顾循然手指将小安下巴抬起。
“很好,朕在你眼睛里,看到对朕的轻视,不,应该说是蔑视才对,甚至还有一丝鄙夷。”
小安惊恐万分,“你,你为什么可以看清楚我眼底的所有神色,你,你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顾循然冷呵一声,“现在连奴才,都不用了,不过无所谓,朕,不止能看出来你眼底的神色。”
“朕还能看出来,你在想什么,比如,“主子心善,只要我多求求他。”
“他就会心软放过我,又比如,“主子真是个蠢人。”
“我犯错,主子一次次为我和太上皇求情还不够,我不过晕倒而已,主子就又为了我。”
“去求太上皇,我想从楚世子身边,回到主子身边,不过求了主子两句,主子就同意了。”
“小安,朕说的对不对,你若觉得不对,朕再和你说些。”
小安连连后退,“你,你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知道,这些年,你明明,明明之前没有入朝当差的时候。”
“你都四处游山玩水,太上皇就给你挂了个闲差,安亲王的差事,也是你入朝以后才帮他揽下的,你十五岁才入朝当差。”
“十七岁就成了皇帝,你之前,为什么没看出来。”
顾循然拿帕子擦了擦手指,“朕之前从未仔细看过你眼睛,自然不会知道你怎么想的。”
“至于朕四处游山玩水,那与朕能不能看清你眼底神色,和看懂你心思可没关系。”
小安爬过来趴在顾循然脚边,“你不是说不会杀我么,那你放了我,我不到你身边伺候了。”
“也不到楚宴身边伺候了,你放了我,你心好。”
“我会在宫中,随意寻一处地方伺候,我知道,你不会为难我。”
楚宴听到他叫自己名字,冷声道,“小忘,给本世子拿着刑具,狠狠掌这个狗奴才的嘴。”
“把他满嘴牙,给本世子打掉为止,居然敢直呼本世子名字,活的不耐烦了。”
“小忘答应一声,拿着刑具,狠狠朝小安的嘴打去,小安可怜巴巴的看着顾循然。”
顾循然站起身,“小安,朕给你讲一个故事,”
“汉高祖刘邦,有一妻子,名唤吕雉,他有一爱妾,叫戚夫人,汉高祖刘邦登基后。”
“冷落吕雉,宠爱戚夫人,吕雉嫉妒,就将戚夫人做成人彘,所谓人彘,就是把人的四肢剁掉。”
“挖掉她眼睛,拔了她舌头,把她装在一个坛子里放在茅房,让她自生自灭,朕本想将你做成人彘。”
“朕差点忘了,还没拿铁链穿透你琵琶骨,不过,朕现在不想穿了,楚宴,既然他叫你名字,你一会亲自责罚他。
“小安,你之前不是说,愿意永生永世伺候朕么,那你不当奴才怎么伺候朕。”
“朕下辈子是不是皇帝,朕不知道,小安,朕让人把你子孙根烧了,不管朕下辈子是不是皇帝,没了子孙根,你下辈子才能有机会伺候朕。”
楚宴走到小安身边,“顾老三这个主意不错,一会由小忘,当着你的面烧你的子孙根,别担心,好戏才刚刚开始。”
小安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循然,“你不是心善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能这么狠。”
“你对顾铭祁仁慈,对跟随你多年的,我这么狠。”
顾循然眉眼变的冷厉起来,“小安,朕为什么不能对你狠,朕给你几分好脸色,你对朕蹬鼻子上脸。”
“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你以为你是谁,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拿二哥,与你相提并论。”
“”顾铭祁再不好,也是朕的二哥,你不是朕捡回来的一个乞丐罢了,还不懂知恩图报,只会忘恩负义。”
“小安从未听过顾循然这样说话,他一向谦虚有礼,从未看不起别人。”
“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说自己没资格,说自己,算个什么东西,说自己只是一个乞丐罢了。”
他又哭又笑,“顾循然,算我看错你了,原来,你所有的温和,善良,都是假的,你比毒蛇还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