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之水裹挟着腥咸血气漫过林寒的衣襟,慕雨柔腕间未愈的伤口突然泛起青芒。混沌青莲自发护主的刹那,两人已被漩涡抛至千丈高空,下方翻涌的黑雾里隐约传来龙角相撞的铮鸣。
";霜姐姐的逆鳞...";慕雨柔指尖抚过颈间鳞片状吊坠,那物件正渗出血丝般的纹路,";在指引药王谷方向。";
林寒右眼轮回眸突然刺痛,透过云层望见千里外的山谷升腾着诡异紫烟。本该笼罩药王谷的七色霞光,此刻化作九条漆黑锁链缠绕山门,锁链末端没入云端的漩涡,像极了敖霜龙尾缠绕的幽冥禁制。
三日后的申时三刻,护山大阵最后一缕金光湮灭在暮色里。林寒劈开缠绕着腐肉的荆棘墙时,浓烈的焦糊味混着药香扑面而来。慕雨柔突然踉跄着扶住山石,她腕间尚未结痂的伤口正涌出金红血液,那些血珠落地竟生出嫩芽,转眼又在魔气侵蚀中枯萎成灰。
";乾坤倒转,神农泣血。";林寒捻起焦土中半片残符,符纸上朱砂绘制的百草图竟在轮回眸中映出猩红鬼面,";护山大阵是从药王鼎内部破开的。";
慕雨柔突然甩开他搀扶的手,跌跌撞撞奔向半塌的炼丹阁。曾经矗立着十二尊药王玉雕的广场上,此刻堆满焦黑的尸骸,每具尸身的眉心都插着根血色银针。她颤抖着拔出一根银针,针尾刻着的";雨";字让少女瞳孔骤缩——这正是她独门炼制的渡厄针。
阴影里突然传来铁链拖拽声。衣衫褴褛的药奴从尸堆爬出,残缺的右臂还挂着半截玄铁镣铐:";圣女...三日前...您不是已经...";
药奴浑浊的眼中突然迸发精光,他残缺的左手捏碎某种符咒,整座山谷骤然响起编钟轰鸣。慕雨柔怀中的药王鼎残片自发悬空,映照出惊心动魄的画面——三日前子夜,与她容貌九分相似的素衣女子跪在药王鼎前,天灵处插着七根渡厄针。
";不可能!";慕雨柔腕间银铃无风自鸣,震碎幻象的刹那,药奴胸腔突然爆开,钻出个浑身缠绕符纸的侏儒:";恭迎圣女归位!";
林寒的龙鳞刀劈开侏儒时,飞溅的却不是鲜血,而是万千蠕动的蛊虫。噬魂宗独有的腥臭味弥漫开来,焦土中突然立起数十具药尸,每具尸身额间都贴着慕雨柔的面皮。
";好精妙的画皮术。";林寒刀锋挑起飘落的面皮,轮回眸看穿皮下暗纹,";连药灵血的气息都能模仿,怕是用了千张人皮熬制...";
话音未落,药王鼎废墟突然升起赤色光柱。光幕中缓缓走出的绯衣女子,额间朱砂与慕雨柔分毫不差,掌心悬浮的却是噬魂宗至宝万蛊铃:";林道友竟不识故人?三日前雨柔妹妹自绝经脉时,可是握着你的龙鳞刀鞘。";
慕雨柔突然头痛欲裂。她腕间银铃炸成碎片,药灵血化作红绫缠向绯衣女子,却在触及对方眉心时骤然僵住——那女子天灵处浮现的,赫然是药王谷圣女独有的神农印。
";很意外吗?";绯衣女子轻抚小腹,锦缎下竟隆起可疑的弧度,";多亏你这具肉身孕养的混沌精血,让我宗圣婴提前苏醒...";
林寒体内混沌青莲突然暴动。莲台深处涌出的魔气不受控制地缠上慕雨柔脖颈,他右眼轮回眸映出骇人景象——自己心口延伸出的青莲根须,正与绯衣女子脐带般的黑气同频震颤。
";青莲并蒂,必有一殇。";青铜罗盘从林寒储物袋自行飞出,表面浮动的血色谶言让他如坠冰窟。轮回眸突然看穿绯衣女子幻象,那隆起的小腹里蜷缩着的,竟是缩小版的慕雨柔!
药尸群在此时暴起发难。慕雨柔祭出本命药火,烈焰触及药尸额间的面皮却反噬自身,她咳着血沫嘶喊:";她们体内种着同命蛊!";
绯衣女子的娇笑响彻山谷。她手中万蛊铃轻摇,慕雨柔周身大穴突然钻出漆黑根须,那些魔物贪婪吮吸着药灵血:";好妹妹,你当真以为三日前自绝就能破局?噬魂宗要的从来不是你的命...";
林寒的龙鳞刀突然调转方向刺向自己心口。混沌青莲感应到致命威胁,爆发的清光暂时压制住魔气,他趁机咬破舌尖喷出精血,在虚空画出渡厄咒:";乾坤借法,青莲溯魂!";
轮回眸映照的光幕中,浮现出三日前真实场景——慕雨柔确实将渡厄针刺入天灵,但濒死时被噬魂宗长老剖开丹田,取走的混沌精血正融入绯衣女子体内。画面最后定格在药王鼎底部,那里赫然刻着与青铜罗盘同源的血色谶文。
";原来如此...";林寒突然震碎龙鳞刀柄,镌刻其上的封印符文化作流光没入慕雨柔眉心,";幽冥公子真正要炼化的,是能同时操纵青莲与黑莲的容器!";
整座山谷突然地动山摇。绯衣女子隆起的腹部裂开血口,伸出只缠绕青黑双色莲纹的小手,虚空抓向慕雨柔的心脏:";来吧姐姐,让我们成为完整的...";
药王鼎废墟在此刻轰然炸裂。鼎身内部飞出的青铜碎片组成玄奥阵图,将噬魂宗傀儡尽数吸入阵眼。慕雨柔趁机咬破手指,以药灵血在阵图补全最后一道纹路:";林大哥,毁掉我的肉身!";
混沌青莲与万蛊铃的碰撞震碎十里山峦。当烟尘散尽时,林寒怀中只剩半具焦黑的躯体,而天际残留的青铜罗盘虚影上,";必有一殇";的谶言正缓缓化作血雨坠落。